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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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审虞童(2)

事态发展到现在,卢希彭、朱惟钧现在充其量是渎职,至多就是罢官,严重一些直接致仕。

如果翻出是他二人指使阻碍朝廷大政方略,强行征沈云卿的税,那就是大逆不道,轻则罢官问罪,重则还要流放。如果再翻出其他旧账,那就够得上杀头了。

薛伯充微妙的态度,同时给田诚和虞童在无形中设下了底线,不能牵连卢希彭、朱惟钧。

对于田诚而言,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就算了,可对虞童来说,如不把卢希彭、朱惟钧咬出来,所有的罪都得他一个人扛,结果就是个死。

但是现在咬出来,以薛伯充的态度,也还是个死。于是他干脆哭丧着脸,闭口不说,我沉默。

“虞童,你若再不招供,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

虞童继续沉默,田诚怒拍惊堂木:

“来人,先予本官打二十大板。”

“是!”

左右官差抄起杀威棒,先将虞童摁在地上,双棍交叉锁其首,另外二人手持杀威棒轮流挥打臀部。虞童毕竟养尊处优多年,只有他给人上刑的份,哪有今天吃板子,这才三棍下去,已是痛不堪言:

“哇啊啊……”

待到十棍打完,田诚喊停差役,再问虞童:

“犯官虞童,你可招供。”

“……”

依然不得回应,田诚再令差役:

“给本官继续用刑。”

这杀威棒二十棍子分量不轻,分摊到每瓣屁股,就是十下。

电视剧里动则就是三五十棍,七八十棍,甚至百棍,那都是扯淡,不信用戒尺全力抽你自己屁股二十下,专打一个平面,看你熬得住熬不住。

杀威棒可不是戒尺,杀伤力十分巨大,全力击打即便是臀部也可能胯部骨折,二三十棍已是很重,动则四五十棍都是重刑、酷刑。

虞童哪里吃过这等痛苦,二十杀威棒抡完,已是昏死过去。

“三位大人,犯官虞童已经昏厥,是否继续用刑。”

官差请示道,田诚却问薛伯充:

“薛将军,你看这。”

“那就明日再审吧。”

“那好,就明日再审。来人,将犯官虞童押回大牢,令大夫给其医治,莫要害了性命。”

“是。”

开审第一日便不顺利,薛、田、郭散去后,各自返回衙门,薛伯充火速去了卢希彭府上。

卢希彭虽然假称病,但是面色和精神确实大不如前,薛伯充的到来仍让他抱有一丝幻想。

书房中,卢希彭向薛伯充询问虞童审案。

“听闻虞童一案由薛将军会审,敢问将军准备如何审理?”

“先不说此案,本将且问卢大人,可知道虞童勾结盐商谋杀沈云卿,并勾结与濒国外民聚众行凶之事。”

“此话从何说起,此事与濒国外民有何干系!”

卢希彭矢口否认,薛伯充再次问道:

“卢大人当真不知道?”

“我只令盐铁司知会盐商,与沈云卿为难,怎能杀害他,也不看看他背后是谁,工部与三殿下那里岂能买账。至于后来,虞童借由火灾将其捉拿,本官也未曾动过杀机,只想让他身败名裂,好从此收手,此事可问侍郎朱惟钧,他也知道。”

“这么说,指使童强征沈云卿田税,并非卢大人的主意。”

“本官堂堂尚书,岂能下达如此明细指示,就是再蠢,我也不能落下这等把柄。是虞童为迎合我等,而故意为之。至于勾结盐商杀害沈云卿,收留濒国外民,袭扰杀害乡民之事更无从谈起。”

卢希彭说自己没下大过详细命令,指挥遥控虞童办事,说的既是实话,也是打的官腔。

上边下达的指示,下边一定是按上边的精神去办事,无论好坏,没有上层的授意,下层再如何违规,没有人撑腰,他也没这个胆子。

因此追究起来,卢希彭并非全无责任,但是在当下,却能推脱的一干二净。

问明来龙去脉,薛伯充又说:

“濒国外民在江淮的情况,卢大人知道多少?”

“具体并不掌握,但是盐铁司有瓜葛,这要去问朱惟钧,他知道的比本官多。不过濒国人在沿海经商营生已非一两年,盐商如此胆大包天勾结外民,实属未料到啊,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暂不得而知,但以眼下情势,抓人抄家将在所难免,卢大人好自为之,本官今日告辞了。”

“我送将军出府。”

就在薛伯充见到卢希彭的同时,刑部尚书田诚、御史中丞御郭萧逸,就虞童交代的内容向女帝陈述。

“陛下,虞童拒不交代谁人指使其阻挠朝廷方略,强收沈云卿田税,只交代盐商林奇坤与其合谋截杀沈云卿一事,也不承认勾结外邦番民滋事杀人,此等迂腐顽抗罪大恶极之徒,若不用重型,恐难招供,臣建议对虞童用重刑。”

“既然虞童承认与林奇坤合谋杀害沈云卿,那就只审此事。”

女帝避重就轻,打心底不想翻旧账,这时郭萧逸说:

“陛下,若不详查谁人指使,日后恐生后患。”

“阻挠高粱方略与强收沈云卿田税,发生于庒县大火与民变之前。前番赵东庭、汪晨贵、王曦照上书于朕,均认为是无名之火。故而大火与强收沈云卿田税并无直接瓜葛。

此案专查民变起因,不涉其他。田尚书,还要朕说的再明白些吗。”

田诚沉默片刻,打心底不同意,但皇帝不追究,他折腾,那就是自找麻烦。

“臣明白了。不过,林奇坤等盐商如何处置,还请陛下明示。”

“抓人,抄家。”

简简单单四个字,切切实实反应女帝此时此刻心中真实写照,为了今天这个日子,可足足等了一年多。

待田诚、郭萧逸二人退出大殿,欧阳羽小心说:

“陛下,方才郭中丞提议追查高粱施政受阻,为何陛下不究其罪?”

“呵呵,名为朝廷不留后患,实则推朕与百官决裂,这些个言官儒士动机不纯,不可听之任之,更不可重用。”

“奴婢明白了。”

“欧阳,替朕拟旨。”

“奴婢这就准备。”

“县令虞童,勾结奸商谋害朝廷命官,上下其手沆瀣一气,伙同刁民坑害乡邻,致使百姓蒙难朝野哗然,着令江淮节度使汪晨贵安抚乱民,扬州司马付正瑞不可擅自用兵,钦此。”

墨迹未干,欧阳羽提笔细看,确认无误递给女帝过目:

“即刻发出。”

“是。”

此前郭萧逸提出要继续顺藤摸瓜,抓住谁人指使虞童与沈云卿对着干,其实明摆着就是冲着户部盐铁司去。

现在卢希彭、朱惟钧两人必倒无疑,剩下户部各司中,盐铁司山头最大,搞掉盐铁司,那户部就算是真完了一半。

此外,女帝上台,户部、吏部是最大的支持者,搞掉了户部,女帝的粉丝就歇菜了一半,剩下的吏部也蹦跶不久了。

所以在女帝看来,搞垮户部,同样也在搞垮她自己的垫脚石,这种事情能干吗,显然是不行的。

甭看这些个站在下边,整天陛下万岁、陛下千秋万岁,其实一个个都心怀鬼胎,都想为了自己的一点点小心思抛头露面。

皇帝要维护自己的统治,要维护大局的稳定,势必要维持一个基本有利于自己的环境,同时又能控制的抓手,才能达成自己的意志。

一旦丧失了这个环境和基石,再大的雄心壮志,都是空中楼阁下的黄粱美梦,大厦倾覆只在早晚。

所以,贪官不可怕,可怕的是昏官和打着为了正义之名,行一己之私的小人,但贪官中,这两类人又占了绝大多数,不贪的人当中,小人又占多少,这就很难说得清楚。

甭看皇帝高高在上,其实是个高度依赖智力劳动的体力工作,世界上很少有什么工作比当中国皇帝累。

要把国家理顺,每天都是如履薄冰,不仅得和天斗,还得和官斗,和皇亲国戚斗,斗斗更快乐。

就在朝局日期明朗的同时,江南商场受到江淮局势波及陷入混乱与更大动荡之中,卢希彭、朱惟钧的抱病,让两江财阀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担心,无不担心户部的倒台,波及更多的人。

同样深感忧虑的还有李义清,前番他担忧局势失控,现在又担忧起会不会风向变了,吹走他的乌纱帽,火速又是赶紧与刘岩镜商议退路。

“真没想到,卢希彭与师兄竟然同时栽在任上,这下倒好,兰陵倒是保住了,户部要是完了,官场恐要自上而下彻底整肃,不知多少官吏得丢性命。”

李义清抒发着他的担忧,刘岩镜越发看不起这些个官吏,他说:

“江南已成一锅乱粥,此时看似陛下胜券在握,但是这口锅却是沉的很呐,端起来容易,要放下可就难了,万一处置不当,砸到自己的脚面事小,砸断了腿,可就得不偿失了。”

“哦,刘员外何意呀?”

“眼下局势,户部虽然全面式微,但户部盘根错节积重难返,非一朝一夕所能根治,倘若大刀阔斧强行推动,户部垮了事小,那些个依附于户部的财阀巨子,岂能善罢甘休。

此事依刘某看,断不会继续恶化,李大人大可放心就是了。再说了,谁的乌纱帽丢了,您的头上顶着兰陵的这口金饭碗,罢免谁,也不能罢免李大人你。更何况兰陵免于大祸,你李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罢李大人你的官,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刘岩镜一番点拨,李义清如茅塞顿开:

“哎呀,刘员外此言在理,此言在理,对对对,本官这是庸人自扰,庸人自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