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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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丝路(1)

中原陷入动荡,丝绸之路必然陷入枯竭,藉此为生的沿途小城邦丧失了经济动力和资本流通,加之地理环境恶劣,农业产出低,就只能争夺其他城邦的地盘,进而撬动整个沿途的政治格局。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中原王朝稳定,世界格局基本稳定,不会发生自东向西的经济传导中断。

如果中原王朝衰败,这股政治能量将通过经济链条,一路传导扩散,尽管传导至西方。

虽然能量已经大幅削弱,但不可否认,沿途一连串的地缘政治、军事反应,最强烈的节点恰好是在中东和波斯。

由于技术的制约,商队马匹规模再大,运力依然有限,同时随行需要携带的护卫、随从越多,安保成本越高,经济成本压力越大,利润越少。

沈云卿无疑占了地利和技术的优势,得以大量运输货物,同时雇佣更多人力,从整体提高了利润,稀释了成本。换做是常态贸易路线,一趟赚取四五千两的利润已经极为丰厚。

听取了财务报告,沈云卿继续又问:

“呼延兄,此去乌兹曼情势比之两年前可有变化?”

“变化大得多,西秦诸国与乌兹曼停战后,各自罢兵,西秦的消息已经很难打听,但是乌兹曼消息遍地都是。”

“哦,都有些什么消息?”

“过去两年乌兹曼颁发了十多道‘阿苏令’其中有四道都跟贸易有关。”

“先把这四道阿苏令细说给我,其他的逐一慢慢说。”

乌兹曼和阿拉伯帝国、奥斯曼帝国还不太一样,无论是阿拉伯帝国还是奥斯曼帝国,都是****。而乌兹曼国是政教分离,国家元首为国王伊萨德氏,而宗教领袖也不称谓哈里发,称之为智者、圣者、先贤,但是比先知差了一等。

而“阿苏令”是乌兹曼最高行政决策命令,相当于皇帝颁布的诏书檄文,昭告天下的形式。

通过音译,沈云卿倒是觉得,“阿苏令”应该是“最高哈里发苏丹”的意思。

传统丝路从长安出发前往中东,往返一趟短则一年半,多则可能两年,正常线路要一年两三个月。这得看去什么地方,走什么贸易路线和节点。

如果只到巴格达,中途站站顺利没有太多滞留,往返一趟一年两三个足够了,如果是去大马士革或者耶路撒冷,往返一趟可能得一年半年,如果中途不顺利,就得两年。

呼延秦走北疆绕道,全程增加了三分之一,为节约时间,沈云卿多次嘱咐,出长安到波兹津这段路,沿途不做交易,进入波兹津后再行交易,直到达马格全部出货,也就是今天的大马士革。

全程不做停留好处是节约了时间,绕行北疆一路无需过多停留和打听当地行情,全程顺利一年半可以往返。

弊端也很明显,丧失了大量易货交易节点市场,不能增加货物附加值,交易更多商品,运往外地市场交易。同时北线缺乏大型人口城镇,沿途易货的机会也不是很多。

以模型为例,从A点出发携带商品甲,前往终点D,出售商品甲,购入商品丁,中途需要经过贸易节点B、C,B点拥有商品乙,C点拥有商品丙,如果B、C两点只做停留不做贸易交易,则可避免打听行情,约见买家,谈判交割,装货卸货,甚至还有季节因素带来的行情等待期,等等一系列滞留时间。

不做交易的意味着不能将B站的货物运往C站交易,也不能将B、C站点的货物运往D点,中途一系列站点的贸易机会白白放弃,贸易利润势必减少。

但好处是缩短了沿途时间,利于尽快抵达贸易重点,而且减少沿途交易环节,意味着更少的安全风险,毕竟是在鞭长莫及的化外之地,打着交易名义行打劫之实的披肩客不在少数,加之呼延秦运货物数量可观,中途流失的贸易利润大可以不去计较。

从长安出发,绕行北疆、中亚至中东大马士革,全程增加三分之一,但往返一趟仍只需十八个月至二十个月,虽然放弃了沿途多数易货节点,但在沈云卿眼里,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中东局势和情报。

有鉴于当下历史剧本不按点走,中东和西欧的局势变化,让沈云卿顾虑重重。

呼延秦提到的四项重要行政命令,与经济有关不假。

但当下,经济的目的是为军事和政治服务,而现代政治是为经济利益服务,所以当下的经济政策的调整,意味着政治和军事政策全面调整。

第一条重大举措无疑应验了沈云卿此前猜测,乌兹曼全面上调了境内贸易节点的关税,并且细化了商品目录,对来自东方的羊毛毯、丝绸、茶叶、香料、陶瓷、蜂蜜、糖、蜜饯、布匹等等商品全面征税,税率有此前交易价格的两倍,增加至六倍。

换而言之,成交价价格是一百块,要交六百块的税,二道贩子的入手成本就是七百块。

所以结果必然导致长安出产十块钱的东西,在进入波斯之前,沿途一路收税收到了五十块,进入波斯后再收一倍的税,商品成本价格变成一百,这还是看在波斯和岐帝国有重大交情的份上。

然后进入阿拉伯后,税率直接增加六倍,成本变成七百。然后再卖到西方,中间西方城邦再收税,最终就变成长安十块钱的东西,在西方卖一千,一百倍的价格。

中间的九千九的利润,都被沿途土皇帝和大帝国瓜分,所以丝绸之路本质上,中国得到的贸易好处不是最大的,最大的赢家是靠着吸丝绸之路血的阿拉伯帝国,和后来的奥斯曼帝国。

正是因为东西方贸易在中东发生梗阻,给奥斯曼帝国带来巨大的经济好处,奥斯曼帝国才有了一路登陆巴尔干,打进奥地利的军事实力,因为有丝绸之路这条钱泵给他送钞票。

不过弊端也很严重,由于坐吃贸易资源,造成奥斯曼帝国迅速腐败,丧失了改革动力,最后沦为欧洲病夫,乃至分崩离析。

同时迫使西方和东方,为避免贸易征税,开启了海上丝绸之路,加速了奥斯曼帝国中期的财力流失,进而再度丧失经济改革的资本。

此番乌兹曼大幅提高税率,尚不清楚是短期措施还是长期措施,但征税无疑是尽快扭转财政,恢复战后生产的主要措施,这无可厚非。

中东的地理位置,决定了陆上贸易绕不开中东,而东欧俄罗斯平原现在无主,路途上和贸易节点都不划算,所以只要有需求,就一定有生产和贸易,坐在路上吃拿卡要无疑是来钱最快的行业。

但如果长期化,就不得不考虑启动海上贸易航线,绕过中东。

长期高额征税,不仅削弱贸易积极性,同时盘剥了沿途其他土皇帝盈利空间,造成一连串贸易路线的经济衰退,让贸易两端的城邦陷入贸易滞涨带来的经济动荡,进而变成政治动荡和军事冲突。

同时对于目前继续输出商品,输出通胀,换取贵金属保值的岐帝国而言,同样是致命一击,启动海上贸易已经迫在眉睫。

第二条政令是对女人征税,但凡是年满十六岁还没出嫁的女子,都要征收独身税,年纪增长一年,税率一高一层,迫使女人尽快出嫁,繁殖人口。同时鼓励一夫多妻,加速人口扩张,以弥补过去百年间战争带来的人口损失。

对于农耕时代而言,在技术和农业增长预期见顶情况下,人口增长是主要增加国力和经济规模的手段,这条政令无疑是根本扭转乌兹曼战后国力的有效措施。

第三条政令要求乌兹曼商人回国,向国家献纳一定比例的贡金,以换取税率特赦,但凡是乌兹曼商人缴纳相应贡金,可以得到相应的免税政策。

在沈云卿看来,这条政令无疑是花钱买关税特赦,如果其他商人交易税率是六倍,你只要五倍,你的价格无疑具有绝对竞争力。

尤其是乌兹曼商人的主要目的地终点是岐帝国的广州,这里集中了仅次于长安、洛城的商品,质量上没有太多差别,而且由于海路贸易量大,价格要比北方便宜不少,同时海上征税环节少,政治安全相对稳定,海上贸易无疑成本最低。

这样一来,必然导致从海上出口进入中东的商品,要比路上贸易便宜得多,即便同等征税,中间的利润依然要比路上贸易多,而乌兹曼让商人回国缴纳贡金,实质就是让商人把海上节省的成本让利给国家,国家给予免税优惠。

所以外人看来,乌兹曼商人似乎是吃亏的,但是海上货运量大得多,一旦乌兹曼商人拿到免税特赦,意味着他们将获得价格上的绝对优势,会将陆路贸易和海上贸易的其他竞争者全部淘汰。

如此无异于坐断了整个东西贸易路线的全部生意,岐帝国就成了只生产血汗商品的世界工厂,纵然丝绸在国内的利润似乎很高,但是却鲜有人真正清楚,丝绸卖到西方后会是一百倍的价格。

相比第三条政令需要经过两轮,甚至更长的经济周期才能反映到经济链条,影响世界格局,第四条政令无疑是最具杀伤力的软措施。

乌兹曼将在红海、波斯湾、地中海、达马格四大贸易节点开设集贸市场,帝国境内主要国内生产商品将进入四个贸易点进行竞价交易,其中达马格的集市拥有定价权。

换而言之,对进口商品征收高额关税,对国内出口商品进行竞价销售,挤压国外商人的利润空间。

乌兹曼出口商品往往都是东西方需求的商品,东西方出口的商品往往东西方和中东需求的商品,加征关税意味着利润大都进入乌兹曼口袋,而竞价出口商品,无疑是让东西方商人在乌兹曼本土先行血拼竞价,价高者得,而最终的成交价,却都被乌兹曼供货方和乌兹曼税收拿去。

最终贩卖到东西方各地,价格将高的的离谱,而且说起来是自由买卖,实际上是榨干了外来交易者的购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