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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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国情

在当下,或者说古代吧,工匠和技术群体社会地位并不高,喝墨水的文人集团长期占据舆论的制高点,把控着权利中枢,所以对于创造发明,大都看成是奇技淫巧旁门左道,是不入流不学无术。

皇帝其实也这么想,但现在旁门左道奇技淫巧能解决问题,那就另当别论了。

早期文人集团为什么受到重视,不是因为他们如何厉害,而是早年知识传播慢,信息渠道狭窄,所以知识只掌握在极少一部分人手里。

而当时能认字读书,就已经是天大的知识来源,加之书籍内容有限,又夹杂着一些实用科学理论,于是读书人渐有了地位,因为治理国家不能靠文盲吧。

但随着书籍的普及,知识的扩散,文人开始走上歪路,把“治国理政”奉为上道,匠术技艺视为鄙陋粗浅的奇技淫巧。

但事实上治国理政的根本是生产力,而在文人集团的发展道路上,受到皇帝意志的影响越走越邪门。

最后的极端就是清王朝的腐败官僚,只知道四书五经八股文,不知科学道理,世界在发展,近乎于科学低能儿。

就连第一个睁眼看世界的林则徐,竟也相信洋人不能曲腿弯腰,何等可笑。

从唐朝开始,中国跟欧洲人打了一千五百多年交道,传到清朝,成了人家连腿都不会弯的段子,

由于第七场考试持续两日,送考当天沈云卿便是回到了广源客栈,刚到自己屋前,便发现门被人动过。

遂是小心抽出双节棍,轻轻推开门,透过打开的缝隙,却见里头坐着站着几人,不等将门完全推开,室内传来熟悉声音:

“鬼鬼祟祟的,还不进来参见。”

听到“参见”二字,沈云卿脸色陡然诡异起来,他收起双节棍推门而入,随手又给关上。

此时周晟坐在他的铺上,身边站着全衡与其他三个便衣侍卫。

“你怎么来了。”

“难道不应该称呼一声殿下吗。”

周晟计较道,沈云卿没正经说:

“那好吧,殿下。来草民屋中不知有何指教。”

“孤还不是为你与你那表兄前程而来。”

“我表兄高中与否,殿下说的不算吧,而且殿下未必是真为我那表兄,不是图我那善良表妹吧。”

周晟昂着头,一副理所应当之色,却是不作正面回应:

“咳咳,孤是说你与高鸿,以眼下的处境,礼部难以重用高鸿,至于工部,其若投靠工部,什么结果你很清楚。”

“所以要我表兄投靠殿下?”

“咳咳,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哪天成就孤的美事,你表兄不也能飞黄腾达吗。”

“是啊,草民愚钝,草民怎没想到。”

沈云卿刁笑着,周晟很不痛快,他说:

“在孤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信不信让人打你二十扳子。”

“信,草民怎么能不信。殿下嘴一歪,每斗稻米草民少赚了五厘钱,殿下笔墨下点功夫,草民的水晶玻璃少了几十万两,草民害怕呀。”

沈云卿阴阳怪气矫揉造作,气的周晟发鼓:

“你,你是存心气孤呢。”

“呦,生气啦,数银子开心的时候怎么不生气。分明是图草民表妹而来,却美其名曰为草民前途,真以为草民不知道,想当初就不该去我舅舅家引狼入室。”

“你,你还有完没完了,孤可真走了。”

“好好好,不说了。就说那表哥吧,他还犹豫不决,说是要等中了贡士再做考虑。”

“也一样,只要能中登科,孤自有办法安排。另外,江南的事孤已经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处理?”

“怎么,张大人没跟你说?”

“说了,但我觉得不妥。这次以水泥为资,下次兴许能以水晶为资,一次次忍让妥协,绝非长久之计。”

“确实如殿下所言,绝非长久之计,但眼下而只能如此而为。不过殿下放心,若只是要赚钱,草民有的是办法,但怕就怕时局不稳。

昨日我在聚来德碰上几个忽喇商人,满嘴尽是屠我子民抢我女人,劫掠金银财宝之词,我看,长此以往北方必生变故。”

“这也是母后担忧之事,反王周照宁尚未平定,西域刚刚收复,南方的腊婆几次三番挑衅我朝,现在忽喇内部态度不明,若是国内再生变乱,忽喇必然南侵中原,故而你在江南之事尤为显得重要。”

“但殿下应该知道,江南道情势微妙。七王之乱前,各州巨商遍地相互间尚能制衡,七王之乱后财阀一夜崛起,原本就乱的局面更加混乱无序,现在即便是两个蔡生廉,也收拾不了江南的烂摊子。”

七王之乱前,江南道每个州都有几个乃至十几个势力旗鼓相当的商人,整个江南就有成百上千的大商人,各自间相互竞争,相互制约,问题倒也不大。

但公孙芸惠登基后,想当然的以为江南乱的根本是“奸商太多”,造成了财政流失,同时为了稳固执政根基,急于解决财政问题,默许了金融兼并。

结果就是大吃小,小鲸吞,江南的大商人是少了,但形成了地方财阀。原本分散竞争的关系,现如今成了经济上的割据藩镇。

你动他,一个州的财政就得垮,如果是垮在山沟沟里,倒也无所谓,现在垮是垮在江南,连锁效应势必加剧江南财政的恶化。

可你不动他,他偷税漏税甚至分文不缴,还要搜刮老百姓,于是现在还不如十年前。

但当时年和现如今的局势有根本不同,当年七王之乱,西域反叛,面对国内和国外两场战争,基本都打赢了,当时腾不开手,现如今腾出了手收拾国内的烂摊子。

但历史的机遇却不是想有就有,想来就来。

王朝的衰弱不仅仅是经济周期性和国内政治的单一问题,同时联动整个地缘政治的巨变。

忽喇是首要急需安抚的强大军事威胁,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给中原王朝给养大的白眼狼。

和平无事一百五十年,忽喇的人口大增,但游牧民族的特点是全民皆兵,七十岁以下,十四岁以上的男丁,上马就是战士。

当年他们区区一百多万人口,分布在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现如今他们是四五百万人口,延绵上万公里边境,这么长的战线,农耕文明是吃亏的。

而更可怕的是已经丧失了分而治之的先机,他们像匈奴和蒙古帝国一样,基本是对外的。

且要命的是,早期火器对游牧民族的效果几乎为零,你不可能指望口径二三十毫米的手铳,打中一百米外的目标,大炮那就更扯淡,当然,不可否认火药早期以唬人为主的阴暗心理。

而且在枪弹武器出现后很长一段时间,即便是上了刺刀的后膛定装步枪的出现,也没能解决骑兵集群进攻问题,直到机关枪的出现,骑兵的使用才受到巨大制约。

所以直到一战,骑兵仍然被大量集群使用,二战仍然也在使用骑兵。

至于腊婆,也就是越南南部这块地方,沈云卿此前一直不解中原王朝怎么把越北交趾给丢了,中原王朝也一直不明白这个南蛮子对他再好,为什么老是反王化,其实归根到底是懒散。

首先,交趾这块地方是历代中原王朝唯一一年能产三季四季稻米的破碎平原地带,而明朝之前,海南岛还没开发,开发远晚于越北地区,因此海南岛算不上是个富裕的地方。

而与交趾乡邻的云南、广西两地山岳丛生,在农业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越多的产粮意味着越稳定的政治和治安,所以中原王朝对交趾的经营极为重视。

当然,海南也能一年三季四季稻米,但问题是海南隔着琼州海峡,历代王朝对岛屿的建设向来较为忽视,加之交通不便利,移民非常麻烦。

所以海南和台湾两岛,直到明中后期仍然没有得到很好发展,相反广州、泉州、福州发展的更快。

其次,交趾虽然一年三季四季稻米,但受到地理因素和交通带来的制约,仅能供应云南、广西两地,无法往北运输,因为没有漕运,走陆路消耗巨大,因此交趾的丢失问题出在王朝内乱鞭长莫及。

当然,可以走海运转漕运,但稻米不是耐储存商品,海上的潮湿容易变质,同时船舶技术的制约无法大量运输,海上运输低附加值的商品,经济上极为不划算。

如果能有一艘十万吨级货船,兴许就没这个问题。

其三,中国在明朝之前,北方人口远多于南方人口,自古以来,北向南统一居多,所以形势上是南面的王朝一路亮红灯往南逃,最后都窝在交趾一代。

而南方政权失败过程中,不免加重地方的赋税,所以对交趾这个产粮大户极为依仗。

其四,南越人忒懒,除早期外,历代王朝对交趾的管理都较为宽松,尤其是赋税,因为路远艰险,粮食和物产运不出,你征再多税也没用,所以当地的税率要比内陆低得多。

但是你征再低的税,他都嫌多。可话说不是一年三季四季稻吗?征多少都够吃啊。

可问题是他们永远想着怎么懒怎么舒服怎么来,恨不能躺家里你把米送上门喂。

而且要命的是,南越人特别能搞事,由于当地土地肥沃田产太高,一年四季瓜果不断,水生动物和狩猎获取比养殖更方便,这就导致雨林地带的劳动强度很低,但收获很高,而且由于气候缘故,南越这块土地不插秧,随便撒些种子都足够富裕。

在技术条件有限的年代,南方雨林中,你种再多的粮食,你晒不干,也存不久,半年就霉烂。

所以种太多吃力不讨好,反正一年四季瓜果无限,水里路上的鱼类海鲜和野生动物打了就能吃,能吃饱就行。

于是他们一年四季倒是有三季半都闲着慌,闲着慌就无所事事,在那个精神消费匮乏的年代,无所事事意味着要找事。无非就是使劲生孩子,然后没事找点事。

要是恰逢国内王朝动乱,地方上征税,再碰上个贪官墨吏,这下好了,原本他们就种半季的稻子,现在你要他们种一季,你不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了吗,于是“官逼民反”,他们给躁。

最后,还是归结于中原王朝一贯的大天朝秉性,太讲仁义礼智信,太好说话。

对,不反对仁义礼智信,可人家不吃你那套啊,你就得另想办法,不能由着他侵犯你的利益,给你洗脸啊。

中原王朝常年经营越北,王朝内乱的结果是丧失对地方的监管,南越的土著趁机煽动越北交趾的归化土著作乱,如果碰上个当地任命的土著小官和兵员,来个里应外合,打下了繁华“大都市”。

当然,当时交趾的治所仅相当于江南县城级别,但对于酋长还住窝棚的土著而言,这已经是花花世界了。

于是在他们眼里,就变成中原王朝长期剥削他们,创造了繁华世界,所以要起来造反,拿回属于他们的财富。

可事实上呢,中原先民一千多年勤劳积累创造的财富和基础建设,跟他们半毛钱没关系。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自我精神标榜和英雄爱国主义,由于中原王朝“掠夺”了他们财富,所以南蛮子也极尽煽动仇富心态,对中原人实施灭绝性屠杀,把南方近百万汉民全部解决,一口气打进广西。

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

执政的根基是己方人口,你在当地连归附自己文明的人口都没了,你还执政,结果交趾就是这么丢的。

加上当年宋王朝饱暖思***趾问题没能很好的得到解决,如果拿下南越,中原王朝多半能提前进入航海时代,从而避免闭关锁国。

毕竟谁控制了马六甲,谁控制了亚洲海上贸易,也能更早意识到海权认知。

现在的腊婆与岐帝国的关系微妙,隔三差五袭扰边境,索要好处和已开垦的土地。尽管不清楚交趾的官吏情况,但多半不会好到哪里。

放到交趾做官的,基本上跟流放没区别,所以去交趾的官吏,大都心里不爽,素质也要低得多。

加上当地归化民不服律法,确切的说还没有开化,连文字都没有,既是文盲还是法盲,还活在石器时代后期,顺手牵羊他们叫先借着过温饱,你判他偷窃,就是你的不对,我总要吃饭吧,然后晚上能整村拿着打狗棒上你家里要饭。

可在中原王朝眼里,交趾就是个蛮荒之地,丢了也就丢了,无所谓。可问题是丢谁手里,不能丢女人手里,否则男人们都说女人无能。

所以这既是国家主权完整和尊严问题,同时还是一个女人的脸面和威严问题。

周晟过来,显然是女帝给他沈云卿敲警钟,国家大局面前让他识相,否则你不给朕面子,朕不给你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