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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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3章 奢华之争

达马格地处内陆,而中东地区通往亚洲的最大口岸在莫斯冬和日旦,货物在莫斯冬和日旦上岸后,多数商品其实不会运往达马格,而是运往中东各地和欧洲市场,但是价格会提前在达马格的交易市场完成定价。

这就带来一个严重的经济问题,乌兹曼的竞价制度对多数商品产能没有数据,只掌握中东和欧洲的大致消费能力。

所以定价的过程中只能按照去年的运输能力估算今年运回商品的产能,但如果去年少了,今年多了呢,或者去年多了,今年少了呢,大量购买竞价权的商人为了不受损,就只能把损失转移给商品价格。

如果供货少了,他们出货就会更贵,如果供货多了,就按原价供货,同时存储一些商品,规避货物供给减少带来的波动。

但乌兹曼不生产多数南亚、东南亚和东亚的商品,所以他要控制贸易节点,控制了贸易节点,理论上就能控制运回的数量,然而作为世界工厂的岐帝国,这个最大的产能却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而随着岐帝国对外出口产能波动,就会影响到乌兹曼的经济。这就是为什么乌兹曼要与岐帝国正面交锋,就因为岐帝国的产能和出口不受其控制,严重影响到乌兹曼的经济杠杆。

抵达王宫时,王宫外的御道上站着绿色头巾的亲兵卫队,不同于伊萨德白色头巾卫队,绿色头巾卫队归属宗教领袖阿卜杜勒·巴西特管辖,性质是卫教军。阿卜杜勒·巴西特本人率众已经等在御道的尽头,王宫的入口。

使团进入御道后全部下马,步行跟随伊萨德来到王宫的入口,见到了巴西特。

“尊敬的阿卜杜勒·巴西特,正如您所期待的那样,东方的大国为我们带来了荣耀与繁荣,感谢真主的保佑。”

“我们都是真主的奴仆,真主的赐福将永远眷顾他的虔诚信徒。”

二人的寒暄经由胡班翻译,听得一清二楚,宗教势力在当地的影响力由此也可见一斑。

乌兹曼虽然是****,但不是完全的合一,宗教领袖和国家元首没有实现身份的合一,国家元首是国王,宗教领袖是圣知,并没有出现阿拉伯帝国和奥斯曼帝国时期的哈里发。

通过大量情报收集和分析,造成这一原因的根源其实在部落。

眼下不是所有中东和北非部落都信教,而且数量还不少,如果国家首脑强行实现元首和宗教领袖身份的合一,必然带来内部对立。

一旦元首和宗教领袖的身份合一,统治者就会以宗教领袖的面目与各个部落交涉,而那些没有信教的部落会面临政治和宗教上的被动,这不利于国家稳定。

而乌兹曼赶走欧洲联军依靠的正是团结多数人,其中也包括大量非信教的部落。

如果实现政治身份和宗教身份合一,那些非信教的部落就会感到背叛。

但如果身份分开,伊萨德家族以一个王室身份和部落打交道,而教会以宗教的形式和信教部落和信众打交道,各取便利,有利于目前乌兹曼国内的国情。

但是这种架构有个弊端,就是如果宗教领袖与王室发生矛盾,就可能演变成大规模的内乱,目前还不得而知他们内部的情况。

寒暄过后,伊萨德转身向巴西特介绍起沈云卿:

“这位是天朝的使者,也是天朝的一个封王,为我国带来了荣誉和繁荣。”

“我想,他是个了不起的东方之王,背后一定还有一位伟大的东方君主。”

巴西特的夸赞让沈云卿受宠若惊和意外,眼前这位宗教领袖神态慈和,目光深邃,怎么看,都是一个和蔼的老大爷,甚至根本看不到宗教领袖该有的狡猾和激进,与之前设想的一切截然相反。

“您好,非常荣幸在此见到阁下,在此向您和真主致以我朝最诚挚的敬意。”

“真主也感谢你们带来和睦与繁荣。”言毕,巴西特与伊萨德说道:“陛下,是该请尊贵的客人享用美食与安宁,以表达我们的敬意。”

“您说的很对。”伊萨德肯定道,看向沈云卿说:“王爷请。”

“陛下与圣知先请。”

主人客气并不意味客人就能享受主人的地主之谊,尤其是在客场外交场合,人家元首让你先走,那是客气话,你不能当真。

留下千牛卫,使团只带千牛卫五十人持枪进入宫殿,并未遭到王宫亲兵的阻挠与拦截,与在罗娑的境遇截然不同,如此巨大的待遇和态度反差,不禁让沈云卿产生一丝困惑。

刚进入皇宫,金碧辉煌的装修让人大为震惊,楚砚杰忍不住小声说道:

“郡王,这等奢靡装饰恐怕绝无仅有,即便是我朝陛下,也无这等尊荣享受。”

“乌兹曼的黄金多,而且大都在贵族手中,所以他们能折腾,给宫殿贴上黄金,使用大量的黄金饰品,但咱们不能。而且他们的屋舍都是石头堆砌,而我朝的宫殿楼宇都是木质,即便使用黄金装饰,不用多少年就会变形、损毁。”

“既然他们都如此富有了,还要我朝的财富做什么。”

“这是财政问题,将军未必清楚。”

王宫的装潢只能用富丽堂皇奢侈至极来形容,墙壁铺满了黄金制品和珠宝装饰的工艺品,地上是最顶级的羊毛地毯,吊顶是连绵不绝的玻璃吊灯,如果单纯比装修,中国皇帝简直就是穷老鬼,可怜虫。

但这都是表面,如果衡量深层次的经济问题和财富价值,中原王朝的皇帝更富裕。

简而言之,中原王朝的奢侈不单纯反应在装修上,而是反映在劳民伤财上。

在中原王朝的模式下,越是劳民伤财的东西,越说明价值高,越能彰显身份和地位。

所以中国帝王享受的奢侈,都是追求的精神和物质享受,享他人只所无。

就比方说,秦始皇光为自己搞一个陵寝,就动用了四五十万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种待遇和享受谁人能有,多半也只有古埃及法老的金字塔能有一拼。

再如皇宫主殿都用上金丝楠木和紫檀,金丝楠木和紫檀的背后不是简单的两种木材,而是人力、劳动力、财力的象征,因为这些木材需要直径一两米以上,都只能从海外,从崇山峻岭去弄,代价极其昂贵惊人。

但是黄金饰品这个东西谁没有,要想给自己贴金,办法和途径有的是,可如果比谁更劳民伤财得到奢侈享受,一定是中原王朝皇帝更能折腾。

所以衡量的奢侈标准和理念是不同的。

但不可否认乌兹曼的经济政策给其带来了大量贵金属财富,已经奢侈到可以肆意用黄金装修宫殿的地步,但这也是乌兹曼经济的败笔和目前症结的所在。

你的生产力不够,物质产出不够,手里无论是黄金白银还是纸币,任何形势的货币越多,生产力越低下,通货膨胀越严重。

并不是说黄金具有极高抗通胀抗贬值的功能,就意味着黄金货币不会通胀。

恰恰相反,当生产力和经济不匹配的时候,贵金属输入越多,通胀越严重,因为黄金的价值太高,即便输入很少的量,都能带来巨额的货币币值。

当年西班牙之所没落,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黄金输入的通胀。

西班牙发现南美并殖民南美后发现了大量黄金和白银,导致大量黄金流入西班牙,出现输入货币比本国生产力还高,造成严重的恶性贵金属通胀,摧毁了财政,糜烂了贵族。

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失败,虽然是军事上的失败,但背后是国家实力和经济政策失败。

当钱来的太容易,就不会有动力去发展生产力,无形中西班牙用南美的黄金消灭了自己的生产力。

因为他们不用生产,就能获得大量黄金收入,只要用武器代差进行殖民就能获得黄金,又何必吃力不讨好的搞早期工业生产力。

于是意外的财富迅速瓦解了西班牙的工业发展动能,坐享着南美丰厚的黄金收入,却在不知不觉中被温水煮青蛙。

乌兹曼现在的情况大致如此,乌兹曼本国生产力并不高,但是其利用军事上的技术领先,垄断了亚洲海上贸易路线的三分之二,垄断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贸易商品资源和收入,大量贵金属货币流入乌兹曼,超过了其本身的生产力。

而不同于西班牙,乌兹曼周边有大量距离较近,物产丰富,陆路和海陆接壤的国家,乌兹曼可以通过购买周边的物产,完成经济的循环。

但是随着乌兹曼的经济政策带来的破坏力外溢,早晚要传导至乌兹曼周边国家的经济领域,最后就会影响乌兹曼的国内经济。

经济本质上是互通互联的网络,你不可能在破坏网络之后继续独善其身,这是做不到的。

所以现在的乌兹曼就像是一个怪胎,财政收入丰厚,但是生产力低下,贵族阶层通货膨胀,下层民众温和通缩,和中原王朝截然相反。

中原王朝动荡时期往往是老百姓剧烈通胀,朝廷先通缩,后通胀,反复交替。

但中原王朝内乱时期的经济现象还是能够治好的,因为国内有组织性,有生产力,只要生产恢复,就能解决问题,并不是经济体制和贸易带来的财政问题。

而乌兹曼是生产力不足,同时又是经济体制和贸易政策带来的问题,一旦发生内乱,根本就治不好这个病。

一个国家什么病都能治,但只有生产力不足,同时又贪婪这个病治不好。

游牧民族是典型的生产力不足,就必须发动侵略才能生存的情况。

而乌兹曼恰好是生产力不足,又贪婪财富,两个毛病搁一块儿,就是无药可救。

因为生产力不足,尚且可以通过扩张得到土地、人口和生产力,但如果是贪婪,永远是欲壑难填,给多少也喂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