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阳光里浮游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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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讹人

马金章

幽谷拾光

干群关系僵到如此地步,能怪咱老百姓吗?瞧瞧某些领导的所做所为,骑在人民头上,做虎做伥,害了一方百姓,利一己之利。如此官员,必惩之而后兴,必除之而后快!

蛟龙出海

有事儿没事儿,满仓老汉爱上田里看看。

地不远,从家门口算起,迈中不溜儿步,一千零二十一步就到了,其实,田在他心头搁着,小弓棚里的韭菜也在他心头噌噌地长着。去不去不打紧的,可他就爱上田里看看。

看看吧,就走到了村口。小北风一抽,蛮冲,他打个寒战,将棉衣往紧处裹裹,低头踏上了横在面前的柏油路。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身旁,他惊得往前一跳,他怕小轿车光滑的前脸儿踏着他的屁股。惊魂稍定,他瞥一眼轿车,心里骂了句粗话。满仓认为,不鸣喇叭的车比老远就鸣大喇叭向你开来的车更可恶,大喇叭是向你耀武扬威,没鸣喇叭是根本就没把人放在眼里。

小轿车躲闪着路上一个坑,车屁股一颠,从后面掉下来个花花绿绿的东西。满仓一看是个给死人送的花圈,他往地上吐口唾沫:晦气死人哩。

花圈却是好花圈,那叶那朵,真的一样,花骨朵上还含着晶亮的露珠。满仓好奇地伸手去摸:乖乖,这般柔软光滑,绢的哩,露珠是小玻璃蛋蛋。

挽联上的字写得蛮好,满仓伸开一看,心一惊,上面是乡长的名字,再看被悼念者的名字:司马忠。这老头是县长的父亲,怪不得这几天老见小车拉着花圈往司马庄跑,是给县长父亲吊孝哩。你乡长去吊孝吧,没有花圈,吊你个老长脸。满仓笑了。

这时,一个打兔的猎人扛着长枪,穿过公路,跨过路沟,向大田走去。满仓老汉想起守株待兔的故事,不由灵机一动:我今儿个就来个守株待兔。他点燃一支烟,在不远处的路边蹲了下来。

果然,那辆黑色的小轿车折了回来,司机下了车,弯腰拿花圈。

满仓说:“就拿走?”满仓说这话时仍蹲着。

“这是我们丢的。”

满仓说:“没说不是你丢的。”

司机拿起花圈要往车屁股后的斗里放。

满仓站起来:“你停停。”

司机感到意外:“不让拿,你留着用?”

话是咒人死哩,但满仓不愠不火:“咒我也不一定死,即使死了,这么贵重的花圈我也消受不起。”司机噎了一下:“你想咋?”

“付了看管费,你拿花圈走。”满仓说。

司机瞪圆了眼:“讹人吧?你知道这花圈送给谁?说出来吓你个跟头。”

满仓说:“我没孙悟空那本事,没学会打筋斗。”

这时,车门开了,从车上下来了乡长。司机歪头瞪眼看着满仓说:“这是乡长。”司机又强调说:“这个乡的乡长。”

乡长抬手抹一下头发,头发抹了摩丝,猫舔了一般,一丝不乱。

满仓愚钝的目光看一下乡长:“乡长不会不讲理。”

司机哼了声:“讹人是咋的?”

“不是讹,是合理收费,我看管你们的花圈,地里的活都耽误了。”满仓一指他刚才蹲的地方:“我烟都搭进去好几支,你数数那一堆烟屁股。”

乡长看了看那堆烟屁股,笑着递给满仓一支烟。烟是上好的烟。满仓却从兜里摸出一根黑管儿:“我抽黑烟,不抽白杆儿。”

司机变了态度:“你行行好,让我们走吧,乡长日理万机,有好多事哩,大爷你拾金不昧风格高哩。”

满仓摆手:“甭给人戴高帽,都市场经济了,收点看管费不为过吧,乡长舍得让他的子民白干活?”

司机又拔高了腔调:“你这老汉胆也太大了,谁的钱都敢讹,谁的竹杠都敢敲!”

满仓摇摇头:“你这小青年不行,思想跟不上趟儿,说的话尽给乡里唱反调。你让乡长说说,去年,乡干部抓了我儿媳,在计生办待了半天,要了看管费50块;上个月收乡统筹款、村提留费,我让缓两天,乡里不准,牵走了我两头牛,我借钱去交,硬是让我交20元,说是看我牛的看管费。”

乡长红了脸,忙给司机丢眼色。司机拿出张10元钱递给满仓。

满仓接了钱,对太阳照照:“不会假吧,现在假东西多。”

乡长笑笑,还是没说什么,便钻进小车。

车在开动的刹那,满仓将那10元钱团成蛋儿,甩进放花圈的车后斗里,然后,背了手,脸朝天一仰,吼着河南梆子田里去了。

诗文并茂

部门致富

部门出点子,

农民交票子。

头次轻,二次重,

集资摊派是个无底洞。

部门要想富。

农民身上找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