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心有些疑惑，“怎么了？”
薄织雾轻笑了下，“有事要说。”
沈妍心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吴妈端牛奶上来的时候，陆沉舟刚洗完澡出来。
他从吴妈手里接过牛奶，递到了薄织雾跟前，“喝了。”
冷淡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薄织雾也不闹，他让她喝，让她做只乖巧的小白兔，她做就是。
她沉默着，接过杯子，将牛奶乖乖喝完了。
睡衣是系带的，交叉的设计。薄织雾坐在床上，领口有些松动，将她之前的那块疤痕露了出来。
顾临羡的药膏很好用，现在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粉色。可是要完全消失，几乎是做不到的，除非进行医美手术。
薄织雾之前跟陆沉舟提过，要是他介意的话，可以去做医疗美容。陆沉舟拒绝了。
他说他每次看见这道疤，都会想起薄织雾替自己挡的刀，他得永远记着。
这样才会在每次跟她生气的时候，提醒自己，原谅她，哄着她。她为自己，差一点付出了生命。
可是呢，乔知夏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他说，乔知夏救过他，他不能对乔知夏不管不顾。可是他似乎忘了，她也救过他啊，两次。
初相遇时的那一刀，她承认，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爸爸，所以才去救的陆沉舟。
可是，肖三那一刀，是她义无反顾，心甘情愿的替他挡下的。
陆沉舟瞥见了那道伤疤，眸光微变。
薄织雾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将领子理了，把水杯放到一边，掀开被子准备离开。
“做什么？”
陆沉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警惕。
薄织雾侧着身子，淡淡说了一句，“透气。”
“外面风大，不准去。”
她生病还没好，肚子里还有孩子，要是加重了怎么办？
薄织雾顿住了步子，重新乖巧的回到了床上。她掀开被子躺了下来。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陆沉舟拧眉看着她这幅模样，心底猛然一疼。她是回来了，可是，他们又恢复了从前那个样子。相对无言。
不过没关系，他相信，只要她在自己身边，总有一天，会好的。
薄织雾早起去了工作室，陆沉舟派了不少人跟着她，怕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薄织雾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工作室里站满了人，薄织雾出门前化了个淡妆，看起来气色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她把每一份工资都发给了大家，望着他们笑着说：“很抱歉，本来以为我们可以一起携手走很远，可是世事无常，变数太多。今天起，你们就从我的，幼稚园毕业了。希望以后无论你们在哪个公司，都可以事事顺遂。”
薄织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兴，可是大家看出了她的难过，面面相觑的时候，情绪都十分低落。
薄织雾笑着说：“好啦，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让妍心给你们订了酒店，算是，散伙饭。”
“老板你不来么？”有人问她。
薄织雾抿唇一笑，“不去了。你们好好儿。”
她转头看着妍心，“你去安排好吧。”
沈妍心点了点头，薄织雾黯然地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后续的工作，沈妍心都会替她安排好。
冬日天色灰暗，薄织雾坐在西山林语里，望着窗外的风景，苦涩的笑了笑。
整整一个星期，她都安静的坐在家里，陆沉舟不在的时候，她还是愿意跟吴妈庄叔，还有家里的仆人说说笑笑的。
可是陆沉舟一回来，她就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安静乖巧的坐着，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让，她就不做。
甚至是一个字，她都不屑于跟陆沉舟说。
这天晚上，薄织雾进浴室洗澡去了，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忽然就亮了起来，那是一条新的通知。
陆沉舟敲键盘的手，忽然顿住了，他瞥了眼屏幕的消息，上面的两个字映入他的眼帘后，让他眸光瞬间森冷起来。
耿泽。
她背着自己，跟耿泽还有联系？
陆沉舟打开了她的手机，她的锁屏密码，是他的生日。之前的记录映入眼帘。
【你让我帮忙查的东西，我都发到你邮箱了】
【谢谢】
这是晚上七点的消息。耿泽现在回复她了。
【想谢我就早点好起来】
薄织雾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这一幕。薄织雾错愕的看着他，陆沉舟则是沉默。
他的手紧握成拳，指节都泛出了白色。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至零度。
“你跟耿泽还有联系。”
陈述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寒意。
薄织雾没说话，装作没听见，径直蹲下身子，从柜子里取出吹风机。
手腕上一阵温热的力道传来，陆沉舟攥住了她纤细洁白的手腕，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回答我。”
沉默。
“回答我！薄织雾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像个木头人一样，不说，不闹，不理人。回来七天了，你闹了七天的脾气，我是什么都没说，可这并不代表我容许你对我视而不见！”
薄织雾的眼神暗淡无光，声音里，都透着似水的平静。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乖巧安静的待在你身边。”
陆沉舟被她这句话噎住了，他愣愣的看着薄织雾，半天沉默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啊，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吗？让薄织雾乖巧的像一只温柔的兔子，呆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她真的听话起来，陆沉舟却又觉得这不是他要的那个薄织雾了。
过了很久，陆沉舟才开了口，没了刚才剑拔弩张起的气势，语气之中，是沉沉的疲倦，“薄织雾，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这么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就真的不知道么？
薄织雾垂下眸子，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
心？她曾经是有心的，可那颗热忱而又对他满怀爱意的心，早就被他伤的遍体鳞伤，千疮百孔。
她苦涩的笑了下，没有说话。
陆沉舟望着她孤孑的背影，眉心紧紧拧成一团，心底越发乱起来。
他抓住薄织雾的手臂，逼视着她的眸子，“薄织雾，你不是说你要报复我的么？！你倒是报复我啊！这个样子到底是做给谁看？！你到底想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