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天鹅假日酒店内。
宴会已经散场了,可是陆沉舟派人找遍了酒店,都没找到薄织雾的身影,天色已经快黑了起来。陆沉舟心底不想的预感,越来越浓烈。最终,他选择了报警。
回到西山林语,相宜和斯年哭个不停,陆沉舟安抚好他们,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走回书房,他正打算联系齐警官,手机响了,是警局那边来的电话。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而接下来的一通电话,彻底证实了他的想法。
“是陆先生吗?城郊发生了一起车辆自燃的现象,初步证实,车辆是陆太太的。”
电话那头,男人的每一个字,都砸的陆沉舟头脑发胀,名为紧张与心痛的两种感觉,瞬间占据了他的心。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震惊,薄唇因为紧张的,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陆沉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顾临羡黯然的站在一边,他的身后,是刚推出来的病床。
陆沉舟看着病床上盖着的薄布,心底猛然一疼,他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生命里一点点逝去,他用尽全力,想抓住,却怎么都抓不住。
他艰难的挪动着步子,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手微微垂下,准备伸手,去掀开白布。
可是,却怎么都没了勇气。
陆沉舟的眉心紧紧拧成了一团,眼眶里微微发红,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袭来,叫他无法喘过气来。
顾临羡低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们赶到的时候,车子已经烧到只剩下外壳了,织织她……”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浑身的肌肉紧紧地崩在了一起,他忽然轻笑出声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陆沉舟的喉咙里哽着一句话,将全部的悲伤强行压了下去。可是着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心底的酸涩,最终化为了温热的液体,不断的往下滑落,滴落在了那一层白布上,他望着那一层白布,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
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第一次陪着薄织雾,去往殡仪馆的场景,那时候,他为了让薄织雾情绪稳定,故意警告她,允许哭,但是不允许哭天喊地。
薄织雾也的确做到了,没有哭天喊地,只是安静地,哽咽着。语不成调的试图跟沈碧清交流说话。
直到今天,他这才明白过来,薄织雾为什么可以做到那么冷静。因为人真的难过到了极点的时候,是无法哭出来的,更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自己的难过。
说得出口的委屈与难过,根本就算不上委屈与难过。
“不可能是织织,这不可能是她!”陆沉舟不信。他笃定的说出来这句话。
她才二十三,她才刚刚生下他们的孩子,一切才刚刚开始,怎么会是她呢!?
陆沉舟这幅样子,落在顾临羡的眼里,只让他觉得难过,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在整个医院的走道里蔓延开来。
顾临羡最怕看见这个样子的他,他最终,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链,“这是,织织的手链。我们在现场发现的。”
陆沉舟慢慢的伸手,从顾临羡的手心里接过那条手链,手链下的那一颗红色的心,狠狠的刺痛了陆沉舟的心。
这条手链,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度过的一个春节时,她找自己讨要的生日礼物。
陆沉舟并不懂得怎么去挑选送给女孩子的礼物,可是这一条手链,却是他站在专柜面前,千挑万选,最终决定买回来送给她的。在送出去前,他也很忐忑,怕她会不喜欢,所以,只使用一种极其随便的语气,告诉她,“随便买的。”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紧张忐忑,怕她不喜欢这个礼物。
那时候的她,脸上带着些娇羞的红晕,眼神里写满了欢喜。
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开始为这个名为薄织雾的女孩子心动了。
是薄织雾,不是乔知夏,更不是软软啊,只是薄织雾。
他以为,相宜和斯年出生后,一切都会有所改变。他还有很多的机会,去弥补对她造成的伤害,可是,逝者不可追。时光也是。
陆沉舟哀恸的俯下了身子,眼底的热泪一颗颗砸在白布上,再慢慢的染成一团白色的花。他的喉头宛如有一把小刀正在割着,无法开口,他沉默了很久,最终用沉痛的语气说道:“织织,你回来,好不好?”
那一瞬间,陆沉舟的脑海中闪过无数薄织雾的音容笑貌,从初见,到最后,从彩色,到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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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林语的大厅里,薄织雾黑白的照片十分显眼刺目。
白色的蜡烛正在燃烧着,整个屋子,铺天盖地被黑白色覆盖着。薄织雾的尸体还没火化,安静的放在冰棺里。
叶景琛沉默的望着她的相片,想来吊唁的人很多,可是陆千帆却全都拦了下来。
他知道,这种时候,陆沉舟更希望一个人呆着。叶景琛来的时候,大厅里除了仆人,再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吴妈看见他来了,上前喊了一句,“叶先生。”
叶景琛应了一句,“沉舟呢?”
听见叶景琛问陆沉舟,吴妈叹息了一声,“先生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
陆沉舟这个消沉的反应,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又问道:“相宜和斯年呢?”
吴妈说道:“小少爷和小小姐还好。只是,一直哭。或许也是知道,再也见不到织织的缘故。”
叶景琛听了这话,他说:“这话,你在我面前说就算了,千万千万,不要在沉舟面前说。”
吴妈点了点头,“叶先生,您去劝劝先生吧。我看着……是在是不忍心。”
叶景琛沉默着点了下头,他今天来的本意,就是劝陆沉舟的。这段时间,华娱和陆氏所有的事情积压起来,全都没人处理。
有些琐碎的事情,季秘书可以做主,但是大事,除了陆沉舟,谁还敢做主。
叶景琛上了楼,刚推开书房的门,一股刺鼻的酒味就蔓延开来,屋子里拉着厚重的窗帘,陆沉舟颓靡的靠在书桌边,书桌边,是七倒八歪的酒瓶。
他拉开了窗帘,刺目的光一下照的陆沉舟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沉声说道:“出去。”
叶景琛没说话,垂眸看了一眼陆沉舟,他的下巴上,已经生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不已。浑身的酒气更是让人觉得不想靠近。
叶景琛理解,他现在的情绪。所以废话他也懒得说,三两句话就直戳中了陆沉舟的内心,“你可以继续消沉下去,但你最好想想相宜和斯年。他们才刚出生,才只有一个月大!还有,织织的死,你就不觉得蹊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