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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商业时代生存的诗人 (1)

望着节日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嘴上哼出的是李宗盛的《小小鸟》:“知道我名字的人们,你们好不好……”

罗马:“三足鼎立”变成了“二人对骂”

在接到当事人及熟人的一圈电话之后,接下来冒出来的就是记者了:北京一家颇有影响的大报的一位记者表现得最为积极,他想在这张大报上克隆一把《音乐先锋报》式的“三足鼎立”——背靠背地分头去采访老C、汉唐和我——但终于没有如愿:据他说汉唐一听这个策划,便断然拒绝了采访。另外两人则接受了他的电话采访。于是在该报的娱乐版上,出现了以下内容:

老C VS 罗马:真的在“对骂”?

老C:罗马的批评走入了误区

问:有报道称,你最近在题为《罗马搞不懂的东西太多了》一文中,对罗马对你的批评进行了针锋相对的回击。你指出:“罗马热爱中国摇滚音乐那很好,但他不懂的东西太多了,他不尊重人的努力,他不会对中国文化建设起好的作用,他不尊重国际性的东西,特别是音乐制作。他也是看别人说好,才好。他自己根本不懂。他内心根本不去理解一种真正的力量,不追求健康的东西。他内心只是传统的东西。太可笑,太幼稚了,这样的人不可能对我们的民族作出什么贡献来……”——是吗?

答:罗马的评论有其真实性,但走入了某种误区。

问:你在《音乐先锋报》上公开说汉唐的部分歌词是罗马写的,并对罗马大加批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答:我在接受采访中有两回涉及罗马,但都是谈别的事情,而不是针对罗马。而且我已经知道,罗马确实参与过那次摇滚创作,只不过我说的时候把范围扩大了。

问:罗马认为你下的“蛋”(指你出的专辑)是一个不如一个。他认为你的最新专辑“是一盘观念大于音乐的作品,令我失望地看到老C的角色意识竟如此之强,用一堆‘政治波普’来强化他那‘反叛者’的形象,这是一个演给洋人看的角色。我看到了他摇来摇去的尾巴……音乐是如此苍白,老C已经丧失了他想象的空间,如果说当年老C在他的乐队中添一把唢呐和古筝还算是‘中国意识’的觉醒,那么今天,他兴师动众地把一面中国大鼓搬到台上,绝对是黔驴技穷的做法。在这盘专辑中,老C已经不是一个音乐家,只是一个角色——这个角色,是他自以为是的文化角色。老C的音乐竟显得那么虚假,造作,装腔作势,一种伪劣的形而上学……”——这些批评够尖锐,也许是攻击了,你对此有何看法呢?

答:罗马的批评非常个人化,说句实话,如果你不敢面对你内心深处的那种恐惧,我觉得你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你不敢面对这种恐惧,你在指望着别人打开你的心房,不可能。我觉得罗马也这样,他恨铁不成钢,他自己打不动自己,别人没法打开,他令别人失望。摇滚乐能做到反对假唱,他敢吗? 所以说在某种程度上,他没有这个能力评论摇滚乐。因为你本身是蹲着的,摇滚乐已经站起来,尽管摇摇晃晃。他只能蹲在小角落看看跟你平行的角度的缺点。我根本没有崇洋媚外,我根本就不在乎外国的市场,我的专辑还没有在外国发行呢?他哪有权利说?我又不认识他,我也不想和他较劲,我知道他热爱音乐,热爱中国这块土地,但他真的是帮倒忙。以后我还要继续下我的“蛋”。我知道什么东西更有价值。

问:罗马认为:你的第一张专辑堪称“中国摇滚音乐的经典之作”,无懈可击。第二张专辑“也不算失败,尽管强化专业感觉的努力使他失掉了不少听众,但已经向我们发出了这样一个信号:他正在失掉的是作为摇滚音乐最基本的平民精神,那故作专业感的做法肯定是启蒙者的‘精英意识’在作怪,这恰恰是与摇滚音乐相悖的一种伪贵族意识。”——对此,你怎么看?

答:平民精神不是平庸精神、势利眼精神,随大流,恰恰是中国传统最应该反对的。为了保全自己而妥协,是一种生存上的文化癌症。

罗马:老C说“不”我说“呸”

问:你对老C等数诸多文化名人进行过一系列的批评,好像真的是“一个都不放过”。请问,这些批评基于一种什么精神?

答:我的批评都是从个人出发的。这些人在我个人成长的历程中,都是具有启蒙意义的人物,这些人在80年代崛起,我那时是个学生。我是他们启蒙出来的人,对他们的作品有一种情感上的亲近,是有感情的。但对自己的偶像、导师,我会有我的要求,这就与他们产生了分歧。他们确实是中国文化界非常关键的人物。他们担任的角色十分重要,更应该得到大家的严格要求,所以,我骂到的人首先都是我喜欢过的非常优秀的人物。

问:那么老C对于你有哪些“启蒙”呢?

答:老C对于我作为诗人的影响,在精神上甚至超过了北岛对于我的影响。作为一个文化角色,他执著地面对人生的态度,他的反叛精神,对我的影响非常大。

问:那么,作为诗人的老C和作为诗人的罗马有什么共同点和不同点?

答:老C介于北岛和第三代诗人之间。词作里有一些北岛的东西,同时也具有当代嬉皮士精神。我是更年轻的一代,是在商业时代生存的诗人,批判人生、批判现实的方式,可能不一样。可能更多是调侃,更多是幽默。老C可能说“不”,我说“呸”——这是两代人的态度。

问:在你以前的《中国摇滚大阅兵》等文章中,你对老C曾一度非常赞赏。为什么后来又有非常尖锐的批评呢?

答:1993年,我就在一篇访谈里说过:“老C其实是中国最棒的诗人,看他的歌词我们这些专门弄诗的都该感到脸红。跟老C一比,多少诗人都成屎了!将来真正的诗歌史,肯定有老C一章……”——我这么说了以后就开始有诗歌选本收录他的歌词了,到后来甚至成了诗坛的一大时髦,由此可见,我对他的赞赏是具有原创性的赞赏。我后来对他的批评首先完全是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我在对他的批评中所扮演的角色,不是专家,不是发烧友,也不代表集体,而是从文化内涵上,是从生命成长历程的体验意义上。我完全是站在一个消费者的立场上。去年我在长安听了他的个人演唱会,我的一个明显的感受是,他的摇滚的力量已经没有了。那种原始的感染力已经丧失。在当年的演唱会上,许多人抹着眼泪在疯狂。现在的观众也疯狂,但我明显感觉到那是非常外化的,他已经失去了直取人心的穿透力!

问:老C认为你替汉唐写歌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答:你说的这个人当年曾住在我的大学宿舍,他有一些空白的曲子,尚未填上歌词,于是我们整个宿舍的同学都三言两语七嘴八舌地帮他凑(我也在其中),并没有为他代写。

问:现在,你还想在此再“骂”一下老C什么吗?

答:老C,他应该意识到中国摇滚乐现在的格局。他是扮演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角色。这个角色非常重要,他不能拒绝,应该勇于承担。在我看来,面对正常的批评,老C的表现不够大气。他曾对《音乐先锋报》的记者讲:“罗马这个人太坏了”——从中也表现出他的率真可爱。

以上内容占据了整整一大版,还配发了老C和我的大幅照片。

“三足鼎立”变成了“二人‘对骂’”。

只是连这对骂也是打引号加问号的——因为并没有真的骂起来,二人均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冷静态度。

拿到这份报纸时,一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汉唐看到了它,不知会是什么感觉?这个结果大概不会令其满意吧?他不是发誓不给我出名的机会吗?他之拒绝采访不就是不想给我机会吗?——想到此,我又获得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此次接受该报记者的电话采访,也成了我最后一次针对中国摇滚乃至整个流行音乐音乐的发言,从此以后,我既不写这方面的文章,也不接受此类采访,人也逐渐从“乐评人”的身份中淡出,将评论的对象转向了越来越热闹的足球……

徐丽红:不管罗马知不知道我是徐丽红,我都很高兴

多年以来我们老爱挂在嘴边的那个“新世纪”到来了。

在这2000年的春天里,我忽然接到了一份来自长安的邀请:邀请我去参加一个笔会。邀请函的末端署明的邀请单位是:《都市晚报》社和《都市娱乐》编辑部(并加盖了两个红彤彤的公章)。

我心里清楚:和我有关的是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