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安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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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玉关踏雪,音尘别后却解相思

宫粉雕痕,仙云醉阴,无人野水荒径,古石埋香,金沙锁骨连环。皇城不恨吹横笛,恨晓风万里关山,耶律斜轸慵懒地笑笑,意味不明。

从玉关踏雪而来,耶律斜轸的眼里有那座宫墙,那里有人会牵动自己的心绪,玉关之外的前事,踏上心头,她的眼眸,纯净清澈,不染尘埃,只是那倾城惊艳的美丽公主,不似凡人!

西门牧雪取笑地看着萧挞揽:“我们还以为萧大哥真的喜欢上了安成公主了呢?”

萧挞揽脸色困窘不已,自己之前到底说了哪些疯话竟让北院大王也笑了,西门牧雪自是笑个不住。

耶律斜轸嘴角笑意消失,问起一个让西门牧雪不快的话头:“祈晋呢?”

萧挞揽站起身来,回道:“属下无能,没能找到他。”

耶律斜轸没说话,冷意泛滥,淡淡说道:“杀了他。”

萧挞揽领命答应。

西门牧雪听这冷漠阴寒的声音,几乎要将裙角扯烂,心下悲痛,祈晋,是定安国王子,他都不用顾忌的吗,也对,天下又有谁会让耶律斜轸有所顾忌,自己的朋友,如果是普通人也还罢了,偏偏是乌玄明之子,即使从未参与聚众抗辽之事,这样一个身份,他岂会放过,只是,自己云游天下行医的朋友并不能选择是什么人,又有什么错呢?

安成听贤讲了很多趣事,近日来的烦闷心情倒真的好了好多。

贤一直等到太医确定安成无恙才离开,高常到底太过夸张,公主已度过危险时期,现在的病情,太医院的院使是能控制的,便是高常自己,也并非不能控制,而一定要来请教自己,不过,贤心里还是很感激高常的。

安成心情郁结无解,体内有矢心草,这又是谁对自己下毒呢,一抬头,初云公主和澈儿等正过来,叫了声四皇姐问好,初云公主亦不咸不淡地问了病情,便走了,心道四皇姐见我这般不悦,许是不想我醒来罢,忽听澈儿的声音:“世子早走了!”

四皇姐莫非是想来见世子的吗,也对,四皇姐和贤哥哥在宫中宴会上应早已认识,父皇说他此番来向我国请亲,大哥哥说父皇有意的是兴平,看四皇姐现在的样子,莫非!

安成突然心悸,脚底一软,差点踩空,呼吸越发急促,暗道:幸亏没让四皇姐看见高丽世子救助自己,她一向善妒,自己可不想多分精力应付。

齐王叔和萱宁王妃怎么会舍得将兴平作为和亲人选远嫁高丽,若父皇中意兴平,齐王叔应该也不会轻易答应罢,正纳闷发呆,声旁有人出声:“病好了,又在这里吹风?”

安成回头,却是德严:“四哥哥!”

德俨一身白衣,让安成一时恍惚,好像那世子,只是四哥哥清贵雅致,没高丽世子洒脱物外,显得更入世亲和而已,笑道:“四哥哥怎么不声不响地站在身后,吓我一跳。”

德俨瞅着安成笑,拿扇子敲安成的头:“是你想的太入神,我去你宫里,傲雪她们说你不在。”

安成偏头躲过,眼睛一转,拉着德严撒娇:“我被母妃整日关在宫里养病,快闷死了,四哥哥,你最好了,带我出去透透气吧,我不会乱跑,就去你那儿。”

德俨一怔,问:“我那儿?”

安成玩弄手指,可怜兮兮地看着德俨:“是啊,你在宫外不是有一处宅院。”

德俨急得捂住安成的嘴,只好答应:“我的好妹妹,好好好,我正要出宫,晚上我再送你回来。”

安成喜不自胜,路上向德俨说起自己生病之前的事,希望去听雪楼看看。

德俨自是知道安成的打算,也知道她的疑虑,不会去问德昭皇兄:“这事慢慢来,你不要急,有一件事我觉得颇为奇怪,你醒来的时候,钱雅鱼正好死去,而且你不知道的是,之前听雪楼刺杀三皇兄的人就是钱雅鱼。”

安成吃惊:“你是说当日听雪楼大开杀戒的是钱雅鱼,当日我只记得我去了后院,这是三哥告诉我的,其余的,我一无所知。但是,如果是钱雅鱼和她的同伴所为,又是为什么呢,我和雅鱼一向并无仇怨。”

德严素不喜钱雅鱼:“她一向是个疯子,只是她如今听说已死,这个结局,也算是应该,只可惜你白受这无妄之灾。”

以前也听过德昭皇兄与这钱家小姐的事,只是不知道自己当真是受了无妄之灾吗,会不会当初还有别的图谋?

德俨用手指弹安成的额头,笑道:“谁说钱雅鱼害你了,只是说不定她这事与对你下毒的人有关联,发生在一处罢了。”

安成点头,旋即苦笑:“说来说去,我还是不知道害我之人是谁。”

德俨安慰安成:“德昭皇兄亦说钱雅鱼死前对于在听雪楼大开杀戒的事供认不讳,却独不认害你的事。”

安成一手捂着疼痛的额头,又看德俨洒脱从容,不再是之前的四哥哥,他终于放下有关皇宫的一切,不再桀骜不羁,心中欣慰:“只是害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呢?”

耶律斜轸看着人群中少女的笑颜,脸色微变,嘴角不经意地向上扬起,她,终于大好了吗,真是好事!看着安成与身旁男子言笑晏晏,心情终于轻松许多,她病好了却好像不见得有多高兴啊,眼里有太多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她是大宋皇帝最疼爱的女儿,身份尊贵,只是到底不同于恃宠而骄的公主,自己到底从来不曾了解过她呢,对于这件与她有关的案子,她会怎么知道对她下毒的人是谁,真是好奇,身旁随从耳语几句,耶律斜轸的脸色更加阴寒,嘴角玩味的笑阴冷魅惑,崔昊天救了祈晋,怎么,高丽世子也想插手这件事?

贤思考崔昊天的话,此番与世子同时来宋土的还有大辽北院大王耶律斜轸,只是不知何故,此人从未公开露面,而由他帐下悍将萧挞揽出面接洽与大宋贸易实务。

贤早闻耶律斜轸名声,此人素以行兵用将鬼神莫测闻名天下,乃大辽最强硬名将的代表人物,作风强悍、迅速,高丽年轻将领中罕有与其并肩者,而且不难确定之前秦朗由萧挞揽救走,那么背后属意的也是这位北院大王才对,正思虑际,崔昊天进来禀告:“世子,人来了。”

“请进。”

只见崔昊天引着一位清逸青年进入屋内,来人脸上难掩落塌苍桑,不禁心生悲悯:“你是祈公子?”

祈晋挤出一丝笑点点头,向贤行了礼。

既已确定祈晋的身份,当下决定救下此人,祈晋突然跪倒:“请世子救我同伴!”

贤一惊,赶紧扶住,皱眉道:“你还有同伴?”

祈晋点头,贤见祈晋右手上鲜血淋淋,便让柳拓雨去拿药箱,和祈晋在窗边坐下。

定安国一直处在耶律斜轸的军事包围之中,靺鞨余众约有几万人,是渤海旧民抗辽的中心,而这位定安国王子,一直悬壶济世,云游域外,贤道:“你的同伴是怎么来的大宋?”

祈晋难掩悲痛:“他们和女真人结伴,突破大辽军事防线,走海路来的。”

贤始料未及,高丽近年收留了不少渤海难民,而不愿远离故土的少数英雄豪杰如烈万华、祁晋父亲乌玄明等人依然聚众抗辽,渤海靺鞨旧民在耶律斜轸的军事打击下,有亡国灭种的危险,原来他们企图通过女真人与大宋取得联系。

崔昊天心中犯难,只听祈晋痛苦道:“我们想向宋称臣,只是这太过艰难,恐怕他们早已遭遇不测。”

贤心惊,虽未见过耶律斜轸,但此人以毁灭城池和灭绝人族堆砌赫赫战功,霸气残忍,如今得知了祈晋的身份,焉能不知渤海人的意图,岂有放过之礼,正欲说话,祈晋突然起身对贤和崔昊天行一大礼,道:“世子,崔将军,烦请二位再帮忙一次,祈某感激不尽,在下的几位朋友早已保定必死之心,若他们没死,请崔将军杀了他们!”

说最后一句话时,祈晋的声音明显在颤抖,贤向崔昊天点点头,吩咐道:“崔将军,你去吧!”

祈晋赶紧向贤致谢,却被贤拉住:“祈公子先在行馆住下,你同伴的事交给在下来办!”

祈晋再次致谢,贤让柳拓雨安排祈晋休息。

柳拓雨心下难言,他早已不问朝中事物,自身在这异国仍然身处危险之中,杀机四伏,为何却要多管闲事,此番却领皇命前来大宋,是他自己的决定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