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安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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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朱雀,云雀?

德明喝着茶,一边看着慕容嫣雨玩,有时候双眼会潮湿,但没有办法让嫣雨离开自己的视线,或许,这么多年,自己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自己身边。

那天,是嫣雨让自己惊慌失措,原来她一直讨厌喝药,但德明更是心如刀割,贵为皇子、王爵,却连自己最爱的人也保护不了,母妃一向是不喜欢嫣雨的,所以,自己也很少让嫣雨进宫拜会她,这么多年,几乎遍寻天下名医至京师为嫣雨治病,但她天生体质虚弱,竟不得根治。

德明在慕容嫣雨眼中是丈夫,但是是自己感觉生疏的人,每年,他都会花费大量金钱和精力派人在各地寻访名医,有时候连宫中重要宴会也会错过,慕容嫣雨自然知道父皇和母妃不喜欢自己的原因,但是一向恭谨孝悌的丈夫会生冷拒绝母妃纳侧妃的提议,嫣雨当然知道那其实是当今皇上的意思,但是德明说儿子这辈子有嫣雨就够了,别的什么也没想,嫣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嫣雨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来,慕容嫣雨的心里并不好受,那日向他提议要孩子的事,德明几乎是暴戾的,德明双眼潮湿地抚摸着爱妻的脸庞,那眼中有的只是担忧和爱意:“如果因为那样而要承担失去嫣雨你的风险,本王宁愿不要子嗣!”

慕容嫣雨几乎又要晕厥过去,便提议要德明纳侧妃。

德明考虑过后问嫣雨:“你真的想本王纳侧妃?”

慕容嫣雨几乎是没考虑就点头了。

德明只是紧紧地抱住自己:“你们女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要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嫣雨,德明这辈子不会做让你伤心难过的事,即使父皇母妃向本王施压,本王也绝不会同意!”

慕容嫣雨慌忙解释:“可是德明,我真的不介意,慕容嫣雨,不是小气自私的人!”

德明无奈摇头,用额头抵着爱妻,故作邪笑问嫣雨:“你真的不在意吗,真的不在意吗,本王心里可是只有你一个人啊!”

慕容嫣雨笑了,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顺从了丈夫还是自己的心意,似乎从来,自己在丈夫的爱意下一直都没有决定的机会!

家臣瞿让来请示宫里让王爷进宫一趟,德明便嘱咐嫣雨按时喝药,嫣雨本想和德明一起进宫,被德明拒绝,慕容嫣雨猜到是母妃让他进宫,也只得作罢!

独孤小毅顺着小路一直往上走,额头上满是汗,可是并没有停歇,偶入荒山密林之径,感到从没有过的孤独和寂寞,但并不想回王府。

左手提着剑,握紧拳头,毫无力气的右手,几乎是在傻笑,在林子里乱窜,自己也不知道要向哪里去,林子里饮泣寒鸦、淙淙流泉,几乎看不见天色,就那么一直走下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筋骨越来越酸痛,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

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带血的枯骨,心中一寒,再辨周围环境,及膝高的野草,四周的草丛里竟散落的全是骷髅,苦笑,这是哪里的乱葬岗吗。

参天的松林,极深的寒意,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快要落山的夕阳在皇城的方向,一阵翠绿的清风在眼前一闪而过,独孤小毅大喝一声:“谁?”

袖箭暗针已经如暴雨般朝那团绿影射去,却什么也没留下。

独孤小毅深思片刻,提脚跟了上去,北边山崖上若隐若现的木屋悍然而立,崖下滔滔河水波澜起伏,映衬着另一边皇城的金碧辉煌!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来到一处破败的宫落,那是在横穿整片密林过后,桃花林、飘落的红纱,怪异石阵,独孤小毅藏身于假山后面,往外一瞧,心下骇然,滔滔河水,绵延不绝,原来,是去了那里!

安成回凤栖苑的时候,傲雪和兰屏都不在,只有浣月、红霜在院中。

浣月一见安成脖子上的纱布,惊道:“公主怎么又受伤了?”

安成无奈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吓唬说:“可别告诉我母妃!”

浣月点头答应,心道:“公主在外闯祸受伤,总让我们瞒着,德妃娘娘哪里好瞒。”

安成无暇顾及琐碎事情,想起拂云殿上遇见的辽人,以及那个很像西门牧雪的女子,与萧使、那个辽人一起的女子,那样的眉眼以及那日听雪楼中的表演的面具之舞绝对不会错,更有那安岳王府假扮侍婢的女人,奇怪的引路白袍怪人,一时理不清头绪。

傲雪和兰屏一起进门,傲雪道:“公主可算回来了!”

安成回过神来,注意到兰屏神色有异,也假装不予理会,笑问道:“有什么事?”

傲雪与兰屏见安成脖颈上的纱布,吓得面如土色,齐声道:“公主怎么?”

安成赶紧道:“我没事!”

傲雪盯着安成看了半响,有些着急,公主又出宫受伤,这样的罪名,上次皇上和德妃娘娘尚未问凤栖苑所有宫婢的罪,又再次受伤,这真是,有些急道:“这纱布都浸湿了,还是奴婢给公主换了好些!”

安成倒未估计,兰屏道:“浣月,你去偏方拿了上次那雪片膏来,公主搽了这个,是断然不会留疤的!”

安成笑道:“好!”

众人一阵忙和,浣月端来了清水,想自己动手被傲雪制止,傲雪替安成清洗了伤口,又搽了药膏,换上了干净的纱布,安成瞧着耶律斜轸替自己包扎的布,呆想际,傲雪便说了安岳王府派人来问公主是否安全回宫的事,显然她们早就知道了白天的事。

傲雪询问道:“二皇子的生日,公主要送什么礼物?”

安成恍然大悟道:“是了,二哥哥生日快到了,我要送他什么呢?”

兰屏道:“皇上赐了公主那么多宝贝,选一件便是!”

安成笑道:“依你的意思,送什么好?”

兰屏有些不好意思:“这,奴婢哪里知道呢!”

安成突然笑道:“我这里可没什么二哥哥能看上的好东西,我向别人讨去!”

傲雪、浣月一脸奇怪,安成道:“好了,我想看会书,兰屏你替我把琴炉燃上!”

兰屏点头便去取香和琴,等到屋子里溢满了香气,浣月便道:“贤世子有那么多好的香,公主何不向她讨些?”

安成忍不住笑道:“这是什么话,贤哥哥是随身带香的人吗?”吩咐傲雪、兰屏休息,自己自然忍不住要想白天发生的事情,弹琴许久,焚香竟渐渐要睡去了一样,身在宫中,自然不能查探那个辽人的身份,但西门牧雪如果是对自己使用幻术的人,而她今日和萧使、那个辽人在一起,想必是一伙的,而白袍怪人又为什么要引着自己知晓他们在静姐姐的屋子里,啊,对了,静姐姐,二哥哥的生日会上,不知是否会有吴越王府的人。

近来诸事烦忧,很是难以入睡,这一呆想,又是一大半夜,被幽幽的烛火扰得心烦意乱,那橘红色的烛火,竟让本来心平如水的安成有些燥热,突然:“谁?”

不知何时,一团绿影阻住了安成的视线,辨明来人后,安成有些错愕又有些惊异:“是你!”

白天割伤自己的唤作云雀的女子在屋子中央,借着还算明亮的烛火,安成知道她受了伤,第一次静下心来看她,一袭绿衣,太过苍白的肤色,是个美人,不过和白天,神态有些不同了,那凄凉的面目,仿佛要哭的眼神,有求助的意思,很显然,德昭皇兄、独孤玄并未抓着她,她白天神秘地失踪,和那同样神秘的白袍怪人,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冷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能在皇宫来去自如!”

少女的镇定还是让朱雀惊到了,朱雀几乎是哭着乞求:“求公主救奴婢一命!”

安成道:“原来是你,你也不是德昭皇兄的女婢,是异族人,今日还伤我,本宫又为什么要我救你?”

朱雀看着少女略带探究的纯净眼眸,不再说话,好聪敏的七公主,虽然身上带着剧烈的伤痛,仍然咬牙询问道:“公主怎么知道我不是你们大宋的人?”

安成反问:“难道不是吗?”

朱雀神色复杂,却点头:“是,我是高丽人。”

这回答让安成有些怔茫,看着女子悲伤难以抑制的脸庞,冷声问:“叫什么?”

朱雀小声道:“我叫朱雀!”

安成心道,云雀朱雀都是鸟,轻功应该不错,冷冷道:“你能避开追捕你的人,来到皇宫,来到我的面前,定然有些本事,白天莫名其妙的失踪也让本宫刮目相看,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会想到来向我求救?”

朱雀几乎是撑着再跟安成说话:“我,我受伤了!”

安成见地上一趟水,全是女子身上衣物滴下,道:“笑话,本宫为什么要救你,你帮本宫想一个理由!”

朱雀身子向前倾了倾,安成辩她呼吸混乱,自己却感到莫名的压抑,朱雀微弱解释道:“白天,朱雀伤害公主,实在,实在非本意,是,是一时失手,请,请公主原谅!”

安成并不怀疑白天朱雀对自己没有敌意,但被利用还是让安成很生气,而且那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有些不耐烦:“你找我救你,为什么?”

朱雀恳求道:“因为朱雀除了公主,实在想不到可以,可以相信的人了!”

安成失声笑道:“为什么,你相信我,没道理啊,我们不过白日刚刚见过一次,本宫倒是好奇,你那么怕萧挞揽?”

朱雀一愣,回道:“我并不怕他,只是必须躲他!”

安成道:“躲他们容易,他们在大宋的地界,没那么大的本事,你不用怕。”

朱雀有些失望,这公主知道什么叫做疲于奔命吗,而她怕是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厉害呢,道:“公主,大概是不知道那人的厉害,朱雀这些日子实在疲于奔命,朱雀请公主怜悯朱雀一次,日后一定好好报答公主!”

安成道:“我不想要你的报答,更不想救你!”

朱雀凄苦笑道:“公主真的不救我吗?”想起来大宋的种种,又看着眼前少女熟悉的脸庞,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自己怎么会自投到安岳王府,换了副口气:“公主,有必须救奴婢的理由呢!”

安成笑道:“是什么?”

朱雀道:“因为公主已经中毒了。”

安成不以为意,道:“是吗,我身上毒可多了,你说的是哪种?”

朱雀打算向安成坦白,道:“矢心草是我喂公主吃下的,可是是为了牵制另一个人,萧挞揽!”

安成十分震怒,却佯装平静:“什么,你,为什么?”

这个女人居然不止一次地利用自己,而且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是小人的行为呢!

朱雀想起一个男子完美的轮廓,那天神般的容颜,神一般的男人,当初世子请自己救这公主,而倾慕世子的卑微的自己有了私心,并不想让这美丽的少女爱上世子,所以喂她吃了矢心草。

安成嗤笑:“当初对我下另外三种毒的,不会也是你罢?”

朱雀摇头:“不是。”

这般美丽的少女,自己怎么也不会忍心伤害,何况,这美丽的少女是他倾慕的人,是他的有缘人,自己绝对不会伤害他倾慕的人!

安成有些好笑,冷淡道:“已经有人帮本宫解了,不过,本宫真不打算救你,因为,我讨厌被利用,你走吧!”

朱雀道:“那公主的毒怎么解?”

安成一直在插花,突然眉心一阵刺痛,这个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参与到自己的事情中来,尽管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是让自己生气的事情,还有西门牧雪、对了还有今天救了自己的萧使,问道:“你能帮我解什么毒,要恢复我之前的记忆吗?”

朱雀诚恳道:“那个,是西门家族的秘术,朱雀,并不能解,蚀心草,只要不发作,也不碍事!”

安成气得推倒面前的花瓶:“那么,你所说的我中毒了,是在你进来的时候,又向本宫下毒了!”

朱雀慢慢跪至安成面前,盯着少女美丽的脸庞痛苦地乞求:“朱雀,请公主救命!”

安成压制怒气:“你进来的时候,是怎么下毒的?”

朱雀冷静道:“那根蜡烛,公主中了失魂香!”

安成脸色瞬间惨白,怎么可以对自己下那种劣毒,几乎是在冷笑:“只要现在本宫叫一声,门外的侍卫会立刻让你倒在血泊中,而,像这种劣毒,能解的人偌大的皇宫会没有吗?”

朱雀有些迟疑,这公主心智果然并非常人能及,有些颤抖:“公主,肯定吗?”

安成心弦一阵刺痛,这个女人能在房间里躲这么久,本事实在让自己意外,但是,凭她的本事,也许在自己还没出声之前,她就能让自己毙命,这种亡命之徒怎么会有这种胆识,向自己求救,遂道:“你要牵制的人是萧挞揽?”

朱雀嘴角一笑,点点头:“是!”

安成知道矢心草的毒性,但为什么喂萧挞揽吃了,怒道:“我打算杀了你,因为你很爱惜自己的生命,而你应该也知道,就算你能在侍卫冲进来之前伤了本宫,你也逃不出整座皇宫!”

朱雀有些吃惊,叹气道:“公主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

安成起身向门外走去。

朱雀突然起身拦住安成,哭道:“公主,朱雀是有些卑劣,但是如果公主救了奴婢,奴婢情愿留在公主身边,侍奉左右,永不背叛!”

安成几乎有些失声,气道:“高常,你进来!”

高常在外间,一脸沉重地来到安成面前:“公主!”

安成失望且震怒:“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是要我救她吗,为什么?”

这个女人几乎是吃准了自己的性子而来,而自己怎么样才留下的高常,只有高常一个人才知道,被亲近之人背叛,安成盛怒万分。

高常心中欣慰,平静道:“公主,这个女人,公主想杀她很容易,她也该死,但,公主不知道的事,她之前救过公主!”

安成不敢相信:“什么?”

自己怎么没印象!高常便将朱雀曾协助解过安成身重的西域劣毒的事告诉了安成。

安成对毒十分反感,气道:“高常你包庇潜逃罪犯,自己想想明天怎么向刑部交待吧,本宫的凤栖苑可不是你们想随意来就来的地方,高常你既然这么不安分,那么太医也不必做了!”

朱雀不敢面对接下来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安成走了出去。

高常看着朱雀,半响不说话。

朱雀颤抖道:“我们该怎么办?”

高常冷眼看着橘红的蜡烛,自己一直保护的少女啊,她,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啊,除了千落,自己怎么会在她面前撒谎,苦笑道:“是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太医是没得做了,等着上断头台吧!”

朱雀不敢多说:“你不是说她很善良吗?”

高常失笑:“可我算计了她的心思。”

朱雀觉得面对死亡能这么坦然,似乎自己差眼前的男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