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窗户是开着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呜呜作响。
七公子已没有踪影,唯有地上有一柄鞭子。
容朕站在原地,手捂着手腕,蹙眉看着窗户的方向,没有多余的表情。
容楚楚焦急问道:“八哥,人呢?”
容铮从旁边拿起手帕,轻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捡起了鞭子。
容楚楚看了半天,总算想起来跑到窗边去看一眼。
但外面黑漆漆的,她完全看不到七公子的影子。
容铮道:“为兄说过,你先回去。”
容楚楚转身,看向容铮,道:“八哥,你不会告诉七哥今天晚上有关七公子的事情吧?”
她的眸中带了几分焦急,容铮的眉头又皱了皱。
他还未回答,容楚楚又道:“八哥,今晚的时候我们都别说,就当他从来都没来过,好不好?”
容楚楚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容铮。
容铮握紧鞭子,移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容楚楚的注意力全在容铮的身上,自然不会错过容铮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
她知道容铮答应了,笑容骤然堆满了她的脸颊。
容楚楚道:“多谢八哥。”
说罢,容楚楚一路小跑离开了书房。
容铮听着容楚楚关门的声音,按在桌上的手稍稍移开一点,又瞥见了云月柒留在宣纸上的那几行字。
龙飞凤舞的字倒是自成一派的好看。
墨色在纸上勾勒出线条,道:“弟弟,你会叫吗?”
容铮看着这字,不禁勾起唇角,笑着摇了摇头。
容铮抬头,桌边挂着的是她的画像。
女子眉眼精致,但纵然他的画技再怎样高超,终是画不出她眉眼的灵动和淘气。
这样的灵魂,他只想捧在手心里,永远永远……
……
彼时,椒炎居。
云月柒从书房跑回来,脱下面具,换上寝衣,躺在床上装作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这样的业务她已经做了几年了,熟练地闭上眼睛都可以快速完成,不留痕迹。
屋内的蜡烛都亮着。
云月柒躺在床上,把玩着手中的信笺,却没看。
容铮已经带她看过一次信笺了。
她看着手中的信笺,想的却不是假七公子的事情。
容铮抬手的时候,云月柒瞥见了他的手腕,浅浅的红色。
虽一晃而过,却隐约能瞧见红花的图案。
她记得,她生病之时,容铮曾与她玩笑,当时她在容铮的手心里画下了一朵红花。
但这古代的胭脂不比现代,遇水溶得厉害。
现在虽是秋日,但天气依旧炎热,她给容铮画的花在右手,就算容铮这个无敌大洁癖坚持不洗手,但拿筷子吃饭,拿笔写字的时候也几天就磨没了,又怎会……
难不成他为了不让红花消失,用左手……
云月柒的眼眸轻动,回忆着这几日和容铮相处的时候,容铮用的手好像是……
“师父……”
云月柒的大脑马上就要转到正确答案,却是容楚楚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云月柒抬眸,容楚楚又在门外敲了三声,“师父。”
“进来。”
听到云月柒的声音,容楚楚推开门走了进来,“师父,你刚才去哪了?我半夜起来看不见你,特别害怕。”
云月柒将信笺藏到了枕头下面,“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容楚楚又道:“师父,我有点害怕,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委屈可怜的模样像极了刚被分配自己单独睡一张床的孩子。
云月柒的床够大。
她想了想,挪动身体,给容楚楚腾了半张床出来。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
“谢谢师父。”
容楚楚难得地很有礼貌,躺到了云月柒的身边。
云月柒侧过身,背对着容楚楚,闭上眼道:“对了,我睡觉需要烛光,你如果不适应,可以去其他的房间。”
“师父。”
容楚楚突然开口,声音正经,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云月柒刚才在说些什么。
云月柒被她突然正经的声音弄得有些奇怪。
她应了一声,“嗯?”
容楚楚道:“我决定了,我要继续追七公子,不离不弃,永生相随。”
“嗯???”
云月柒睁开了双眼。
容楚楚和她相背躺着。
容楚楚看不见云月柒的表情。
她只凝视着不远处的桌子,自顾自地说着,“我不该因为外面的声音就误会他,我应该相信自己看到的,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终有一日,我要站在他的身边,牵着他的手,陪他一起走过繁华与落寞,陪他一起经历四季风雨,同他携手一生,相伴相依。”
容楚楚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可听着这些话的云月柒却扯了扯嘴角,眼皮跳动得厉害。
所以说,为什么不要劝一个刚刚失恋的女孩子?
因为可能她前脚还和你大骂前任是渣男,恨不得踹了对方的祖坟,下一秒可能就已经复合,不许任何人说那个男人一个字的坏话……
不不不……这都不是让云月柒右眼皮直跳的重点!
云月柒清了清嗓子,努力斟酌怎样开口才不会把少女美好的春梦破坏得太厉害。
她道:“听你的意思,是想要和七公子成婚?”
“对呀,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我看中的人,不许跑!”
这句话又从怀春的小姑娘变成了刁蛮任性的公主。
“咳咳……”
闻声,云月柒咳嗽了两声,又道:“可……你没见过他……”
“我见过他,背影英俊挺拔,是我喜欢的类型。”
云月柒:“……”
“那个……挑夫君的时候不能太随意的。”
“我没有很随意,我认真看过他写的东西,字字真挚,都能写到我的心坎里,师父,你有没有看过七公子的书?”
云月柒点头,“看过看过,确实写得极好。”
“对吧对吧!能写出这样书的人,是不是很值得嫁?”
“那当然……不对!话不能这样说!”
云月柒一时骄傲,险些被容楚楚绕进去。
容楚楚道:“为什么不能这样说?”
“那个……那个……”
云月柒略微踌躇,忽问道:“如果他已经结婚生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