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禁内,夜雾稀薄,那重重宫墙深处,独留一处烛火摇曳。
两条长长的身影拖拉直拽到门前,然后贴着门往上,那样静静不动的模样似对立着,隐约有些诡异。
“你是跟朕犟到底了是吧。”尹帝几乎是怒火中烧,地面上,蒲团边,血迹与头发乱了这一室的华贵!
已经不允许室内有任何的利器了,而他,居然还是有本事将自己的头发……他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
不沉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有些不解,不过是剃个头,为什么能让他如此生气呢?若不是他的突然出现强势夺取自己手中的瓷片,也就不会划伤掌心,唉,真是罪过!
可他有这样的举动,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只是习惯了,才有些不习惯。”他冷静回答,盯着对方沁血的手,“要不要包扎一下?”
尹帝正怒气冲冲,哪理会他这些,只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朕说过不许你剃,可曾记得?”
不沉伸手往头上摸了摸,那发才剃了一半,才理了鬓角,单看没什么,对称看却是有些滑稽的。那瓷片也不过是午膳时不小心摔破了盘子,捡起时不小心划破手指才想起来可用它来剃头,那头发已经有些长度了,跟一颗颗倒刺似的立在头顶上各种不服帖,他才算理解为什么它们被称之为烦恼丝。
他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想妥协,可地上的红终究让他有些迟疑,顿了顿:“你要是不高兴,那先不剃了。”
听了这话,尹帝脸色才算好看了些,别扭的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摆到榻上,对着不沉说:“过来。”
不沉乖乖过去。
“帮我包扎的。”那没受伤的另外一只厚实的大手解了搭扣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卷纱布,递了过去。
不沉乖巧的坐过去,结果纱布,小心翼翼地围着他受伤的位置一层一层缠上去,时不时还会关切问一下疼不疼,这股劲儿顿时让尹帝心里暖暖的,这孩子总算不排斥自己了。可是这抬头一看过去,这剃了一半的头发着实难看的紧,眉头又不高兴地皱了起来,恨恨道一句:“还是剃了吧,丑死了,然后好好留着。”
“哦。”不沉应了声,连头都没抬,其实他刚才那句“先不剃了”不过指的是在宫里的这段日子还是先不要惹这位大老爷生气了,至于皇帝是什么鬼,情恕他暂时还没有这个概念。
见气氛缓和了不少,尹帝心情也不错,开始问起了功课:“这几个月我差人教你上课,也没来得及检查你的学问,学的如何?”
正给伤口打结的手微微顿了顿,上课?是那个每天过来给自己念一遍“之乎者也”的夫子教的那些东西么?
“都背下了。”没错,他记性很好,几乎过目不忘。
“可有体会?”收回被包好的手,又欣赏一番,这手艺还不错,可又皱了皱眉,他可是打算培养不沉登大统的,这些大夫的手艺几乎是不务正业了,想到此,居然又有些怒气上涌。
“虽都记下了,可都是些格物致知、经世致用的道理,与师傅所教有不少背道而驰的文字,甚是费解。”
“哐咚!”
顾不得刚包扎好的受伤的手,那装着瓶瓶罐罐的小箱子已经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合着原先的一地狼藉,又增了几分惨烈。
“什么狗屁师傅,我不许你再叫他师傅,更不许你再提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