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走的，可是，他知道，他不应该那样做。
小诺依然是一张笑脸，那笑笑得很甜，跟两个月前在山上见过的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完全不同，此时的她是有生气的，有目标的，好像换了个芯子，却是一个更真实的她。
当然，这一路下来，变得不止是她，更有他。
他再也不是被师傅保护的不谙世事的小沙弥，纵然有很多事情他依然懵懂不知，心境上再也不能一尘不染，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有这么多情绪：喜，虽少，也是有的；怒，自遇上混不吝的小诺，她那无赖的言语早叫他已对自己的暗怒习以为常；哀，当师傅遇害的消息传来，当他知道自己无力为师傅伸冤，那哀，早已铭刻心骨；至于乐……
他看着眺望厨房还在馋嘴的小诺，轻敛下眼眉，脸色依然有些发白，眉头的伤痕早已好了，那挑起的妩媚又在小诺的督促下剃得端正。
此刻，他终究选择静静地坐在桌边一言不发，若不是那一张眉清目秀煞是养眼的脸，估计是半点儿存在感也无。
“咔哒！”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兵器撞击的声音。
小诺心头一惊，转头看去，原是几位江湖客，而那叮当落在桌上的，满是刀剑！
他们一行五人，穿戴仅比乞丐好上那么一些，那灰黑的色彩让小诺暗忖着这帮人估摸着得有十天半个月没洗过澡了，那额前的长发早已粘成一绺一绺的挂在脸庞，隐约，小诺觉得自己已经闻到那几个人身上传来的汗馊味。
将随身行李往桌上一扔，这几人也没管这大堂里有人正在吃饭呢，信手拍打起一身的风尘仆仆来。
这行为自然是招来其它客人的心存不满，一个看着五大三粗似乎也是练家子的大汉明显不干了，“蹭”地站起来，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小诺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店小二站在传菜的端口端着刚出炉的热菜，愣是半步也不敢上前。
“哪儿来的叫花子，没看这儿有人吃饭呢！”
为首的汉子微一侧身，冷眸微抬，一记眼刀扫过，小诺不自觉浑身一个哆嗦，明明没有看那个人，却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意。
小诺看不见不等于阿楠没看见，那是一种看将死之人的杀意，但很明显他还有所顾忌，颧骨处紧了一瞬，眼轮匝肌更是几番闪烁，又看了身边人一眼，哼着冷笑，似看一个蠢货般淡淡扫了那客人一眼，手一抬，一把椅子重重往地上一放，双腿“蹬”地一声架到了桌上，那靴上的泥顿时有些剥落掉到桌上、地上。
完全没有察觉到刀客骇人的杀意，大汉还想向前痛骂几句，只才进一步，一枝硬物抵在了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