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华千年文萃:词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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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木兰花

宋祁

东城渐觉风光好,彀皱波纹迎客棹。绿柳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赏析]

“东城渐觉风光好”,何谓风光?词书词典上说就是“风景”。风光,其实概括了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的关系;它不但是自然景色,也包含着世事人情。正古人所谓“大气澄和,风物闲美”,还须加上人意欣悦,没有了后者,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惭”字,最为得神。说是“渐觉”,其实那芳春美景,说到就到,越看越是好上来了。

然后,看见了柳烟;然后,看见了杏火。

这毕竟是“渐”的神理,一丝不走。晓寒优轻,是一步,春意方闹,是又一步。风光在逐步开展。

把柳比作“烟”,实在很奇。桃似火,柳如烟,这种想象和创造,很美,美在哪里?美在传神,美在造境。盖柳之为烟,写其初自冬眠而醒,嫩黄浅碧,遥望难分枝叶,只见一片轻烟薄雾,笼罩枝梢——而非呛人的黑烟也。桃杏之为火,写其怒放盛开,生气勃发,如火如荼。

领会了这,或者不难进而领会“闹”字矣。

闹,安静、萧寂之反问。向人用它,写尽那一派盎然的春意,蓬勃的生机。

上阕写尽风光,下阕转出感慨。

人生一世,艰难困苦,不一而足;欢娱恨少,则忧患苦多,岂待问而后知。难得开口一笑,故愿为此一掷千金亦所不惜。正见欢娱之难得也。欢娱恨少,至于此极。书生无力挥鲁阳之序明戈,使日驭倒退三舍,只能说劝斜阳,且莫急急下山,留晚照于花间,延欢娱于一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