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华千年文萃:词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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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鹧鸪天

范成大

番舞银貂小契丹,满堂宾客尽关山。从今嫋嫋盈盈处,谁复端端正正看。

模泪易,写愁难。潇湘江上竹枝斑。碧云日暮无书寄,寥落烟中一雁寒。

[赏析]

此词乃别筵所作,当作于淳熙二年(1175)正月离桂林赴成都任时。两年前,范成大以广西经略安抚使来此兼任知府,与僚属、幕士关系甚洽,离别时,他们一再为之饯行,一直送到湖南地界。《鹧鸪天》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写的。作者另有《次韵宗伟阅番乐》诗是这样描写的:“绣靴画鼓留花住,剩舞春风小契丹。”跳这种舞大概是着胡装的。“休舞银貂小契丹”起笔,我们可以想见:宴会上的歌舞已进行较长时间了,“满堂宾客尽关山”道尽了离别的惆怅之情。“从今嫋嫋盈盈处,谁复端端正正看。”这两句意思是:从今以后,谁还能认真欣赏这美妙的歌舞呢?这进一步写出了他们的惆怅,也写出了他们之间深厚的友情。

“模泪易,写愁难,潇湘江上竹枝斑。”“模”、“写”互文义同。这里意思是:表现流泪是容易的,把愁充分地表现出来就不容易了;潇湘江上的斑竹枝,人们容易看到上面斑斑泪痕,这泪痕所表示的内心无比痛苦,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解了。“碧云日暮无书寄,寥落烟中一雁寒。”日后我在寂寞的旅途中想念你们而得不到你们的书信,大概只能空对那横空的孤雁了。最后一句亦兴亦比,很有意境:途中景况的苍茫、清寒,正映见心境的迷惘、冷寂;“一雁”,即既表示来书的渺茫,又比喻自己的形单影只。真是:“模泪易,写愁难”,作者下片写愁并不直写愁的情状如何如何,而是通过典故、景象去暗示、去渲染,调动读者的想象力,这个“愁”就变得具体可感了。

词写别情,从歌舞场面的感触和旅途景况的拟想中见出,很耐涵咏。与“宾客”分别的怅惘中又揉和了对歌女的柔情。文字精美,音节谐婉,体现了这首词的婉约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