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奇闻异事龙天一般不太感冒，不过故事中老板患病之前梦到的怪物，却来了兴趣。
背生圆盘四个小爪，肋下还有两个小爪，这怪物分明就是户出水师族的如意兽。
如意兽难道是乌龟王八的祖宗？
刚才在王莲花院中荷花池水底看到的透明方块，也像如意兽。冷笑声又是谁发的呢？
龙天一时判断不准，冲老大说，
“幼稚！什么破书！胡子都白了，还看这等幼稚的闲书。”
老大笑到一半，不说话。
“找本做事的书学学才是正途！”
老大把书向桌上一摔，默不作声向外走去。
“喂，干啥去？”
“哼！”高长葑说，“不用你管。”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一个小小孩童，训一个他白发老头，脸面撑不住。不只是面子问题，刚才那句话像刀子捅到高长葑心里。
高长葑读书不少没走仕途之路，却保留了那股浩然正气。想当初青衣使者发给村民解药，要求村民接受改村换庙的条件。
他宁愿腹痛如搅也不服解药，不纯粹是倔，倒有些铮铮铁骨。
周星宇的梦里和老大就是朋友，抡过来就说，高长葑却不知道这层关系。
龙天上前拉住他，
“不怕青龙使者给你兄弟一家带来麻烦？”
“麻烦又怎样？即使死，我也要走！”
龙天把脉老大的心理，一摸一个准，心头一转，故意大声说，
“这几天的接触，我这人怎么样？你该有数！咱俩就是一路人，直来直去，我就这样说了，你脸上挂不住了？挂不住怎样，是不是事实？”
龙天还想说他混吃混喝，想了想咽下去了。
看老大不说话，又换了低声，
“说实在的，咱俩一见如故，就是忘形之交。如果不考虑你，我怎能拉着你一起离家出走？”
高长葑慢腾腾回过身来歪着身子坐下，不情愿的样子，
“你这小娃，揭了我的面子……”
“说过我说话直了！”
说完这句赶紧找个新话题，
“最美不过夕阳红。你的好时光还在后面。”
“一世为人，我也就这样了！哎！”
“你这人，知道万门天下吗？”
高长葑默然的点了下头。
“万门天下分部众多，其中有一个学部，专门召集有学问的人去做事，我这次拉你出来，就想让你去万门天下，你学问这么大，去那儿绝对发挥出你的才能！”
高长葑一听，瞪起老眼，
“这主意听着可行。”
“我有个叔叔就在万门天下做事，专门收集天下奇闻异事。他不在这儿，如果碰到他，就让他领你去。
待遇很高，原来他是说书的，现在扔了老本行，专门给万门天下做事。
凭你这一辈子读的那些歪书古籍，干起事来肯定比他强！”
“哈哈……，小兄弟，老夫这厢有-礼-了！”
真是疯子，转过脸来马上是另一幅模样。
“嗯！这还差不多。别谢了，回答我的问题这一节就算过去！”
“你说！”老大胸有成竹。
龙天还想问问混沌的问题，那晚在岣崃山青龙使者密室的时候，他曾听总祭使说过，吸魄针吸人混沌这句话。
他的理解，混沌，魂魄，精气神这三者其实差不多，只是叫法不同，但它们应该也有区别。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句话，‘未化形之前，混沌存矣，谓之先天。俟其化形之后，一呼一吸之始，混沌与自然之气相接，谓之后天’。”
“这话和真武庙前你说的那句，‘五行分阴阳，一三五七九，阳五行，先天混沌领之。二四六八十，阴五行，后天混沌领之’，来自同一本书？”
“你先别管什么书，你就给我解释！就知道对书感兴趣！”
老大一脸懵懂，
“你这些话我没完整读过，只能大体说我的看法。混沌分为先天和后天，先天包括五元，元精，元性，元气，元神，元情。
后天包括识神，鬼魄，浊精，游魂，妄意，这是五物。”
龙天挠着头皮，
“五元和五物太抽象，你能再通俗一点？”
“这还不够白话？你能说出那些阴阳五行的话，理解这些没问题了？”
龙天心说，我那是小孩子念书，冲滑句，背的哗哗的，其实一点不懂。
“你别管，往白了说，越白越好！”
“五元具体表现人身上，就是仁、义、礼、智、信，叫做五德！五物呢，就是喜、怒、哀、乐、欲，就做五贼。”
五元具体表现是五德，五物的表现是五贼，龙天似乎有所理解，
“人长大以后，五德有了，五贼也有了，对不对？”
“那是自然！”
“那‘人之初，先天、后天混沌，阴阳均衡，如衡器之两端。然二八之岁，识神起而精窍开，意乱心迷，魂魄不定’，又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呢！人小时候，心智未开，先天后天混沌具备，但是两者非常均衡。等长大了，心智一开，五贼开始觉悟，喜、怒、哀、乐、欲来了，欲念上升心思不定，人开始显现不同的本性。
这么说吧，小孩子都天真可爱，本性善良，但是成人以后呢？诚实善良的有，阴险毒辣的有，千人千脾气，万人万模样，一人一个样。都是五德和五贼互相搅在一起，不同的表现而已。”
“好！有道理！”龙天拍了下掌。
他想起最后那句话：
“五德并兴于心，五贼相戕于内，五元五物，渐次剥消。先天混沌日少，后天混沌日销，殆其尽矣，死期至矣。”
仁义礼智信，喜怒哀乐欲，这五德五贼互相在人身上折腾，先天混沌和后天混沌就越来越少，折腾没了，人就死了。
但是这五德和五贼它们到底是怎样“渐次剥削”的呢？
他理了理思路，五德和五贼可以理解为人的欲望！欲壑难填，导致人身上的混沌消失，最后死掉。
可为什么，自身的混沌属性却能升到二级，先不说先天和后天，是混沌越来越多了吗？
不可能，因为自身有仁义礼智信五德的要求，也有喜怒哀乐欲五贼的欲望，也是在“渐次剥削”，混沌怎么可能多呢？
“最后一个问题，五德五贼，渐次剥消。是什么情况？”
老大吸了一口凉气，
“嗯~~~，我以刚才那杀鳖的老板为例。他杀鳖赚大钱，心里就高兴。高兴就是乐！乐就是后天里的识神，而识神性贪！越赚钱越乐，越乐就越贪！贪婪成性的话，还有仁义礼智信吗？五德和五贼就打起来了嘛！”
“精彩！受教受教！”龙天似乎明白了，还是把五德五贼当做“欲望”来看待更容易理解。
不过他又有点糊涂，
“我每天也很高兴，也很乐，可我觉没那么‘贪’呢？”
“此乐非彼乐，你的乐属于无心，并为五德所牵制，自然不会成为‘贪’！”
总算搞明白五德缘于五元，五贼缘于五物，五德和五贼在体内打架，打的乱七八糟，龙天的脑里模模糊糊。
听老大的意思，混沌这东西他也不明白，只是懂得其中的基本知识。
目前最难办的事，是无法和老大解释自己身上的混沌属性升级。
龙天学了不少脑子开始发热，他对老大拱了拱手，
“讲得很好。你不是经常问我那些话从那来的吗？告诉你，这篇文章叫做《混沌论》，作为回报，我把它送给你，但是有个条件，以后关于这方面的事，我有问你必答！”
“哈哈……。好！”老大满口答应。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人达成协议。
龙天就把“《混沌论》”一字不漏的背给了高长葑。
高长葑如获至宝，转过身躲在一边开始嘟念。
这时外面敲门，王自知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你们俩想吃饭不？”
“想吃啊！怎么了？用包袱给我们送饭？”
王自知呵呵一笑，却从包袱拿出几身棉衣棉裤，
“你和高伯试试怎么样，我跑了好几条街呢。”
高长葑忙说，
“谢大小姐！你的眼光准，穿上绝对合适，不用试。”
王自知考虑周全，“炎夏无完絺，玄冬无暖褐”，该换衣服了。龙天没觉得冷，但高长葑肯定扛不住。
王自知凑到龙天耳朵边上，
“昨晚你俩睡一张床上？”
“对啊！”
“五号空着，两人挤在一起，休息不好。”
“我没事啊！”
“哼！就考虑自己，高伯呢？”
龙天又犯老毛病，只考虑自己。
“对。是这么回事。”
王自知抬起头来，
“高伯，你俩试试衣服，试完下楼吃饭！”说着走出房门。
“老头，快试试！别琢磨了！”龙天把棉衣扔给高长葑。
自己拿起一身比量大小，脱下外面单衣，穿上棉衣，走了两步，笨的像狗熊，身上开始发热，急忙脱了下来。
“老大，昨晚挤得你睡好没有？不行的话，今晚我去隔壁睡去。”
“随你便。我高长葑老来有福，遇到贵人，身有短褐，食有美味。牛衣流涕时又怎样，已经很知足了！”
“哈哈……。”老大这话形象，破衣烂衫鼻涕横飞，不过他也是个“五德、五贼”牵制均衡的人。
二人下楼来到包间吃饭，王自知看了一眼龙天，
“棉衣不合身？”
“不是，太热。”
“过几天下雪，看你还说热？”
“你和老天爷通过电话？”
“什么电话？”
“电话……，就是说了点话的意思，我们那儿的土话。”
王自知凑到身边，低声笑道，
“你们那儿的土话真怪，怪不得你像个怪物！嘿嘿……”
龙天叹了口气，不是我怪，是你们太“土”，不知电话为何物。
心里接着呸了一下，话都顺嘴了，随时带着古人味儿。
就在这时，听老板恭敬的和店外来的人打招呼，
王自知一听说话声，笑容收敛脸色突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