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九梦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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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玄音鸟

沈昂的美龙天再熟悉不过,从大二下学期开始,沈昂就坐在他的前面,她的神态、坐姿、各种情绪的表情等龙天都记得清清楚楚。

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镶嵌在吹弹可破的雪白脸蛋上,一笑起来嘴角后的两个酒窝清晰可见,无论怎么看她,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师大的论坛上,不知哪个系的色鬼曾经直言不讳的说喜欢沈昂,无耻的写道:“昂,无论你的酒窝里有没有酒,我都会醉的像条狗。”

春夏季的沈昂,龙天觉得最迷人,她上身是紧身的毛衣或者秋衣,引人注目的胸更加突兀,下身是宽松的长裤或者长裙,颜色以红、粉为主。

如果要挑不足的话,就是沈昂的身材了,臀和大腿超标,整体看来有些不协调。

她的头发是在脑后分成五股扎成的辫子,随着头一摇动,那条辫子便欢快的跳起舞来。

如果没有朗小乔的话,沈昂就是师大的校花。

不是不喜欢沈昂,而是“阶级”的壁垒让龙天望而止步,没有一点的非分之想,她来自省城,地位优越,龙天则出身农村。

大二下学期重新排位做成前后桌时,和沈昂、辛柚花也交谈过,往往说不了几句,风马牛不相及,立刻索然无味。

眼前的叶施诗是沈昂无疑,只是她的头上盖着一方手帕,手帕下露出青丝几缕,和沈昂的辫子不同。

叶施诗此刻也是穿着长裙,很长很长的,盖到了脚面上,更没法观察她的身姿。

叶施诗忽然回过头来,捕捉到了龙天的眼光,二目相视,叶施诗把头扭向一边,龙天开始没觉出什么,叶施诗的脸在他眼中只是一些方块,像马赛克后的人像。

等看到叶施诗扭头,才忽然觉得不妥,忙说:“叶姑娘,你头上戴着手帕,是防冷吗?”

“公子觉得我戴手帕不合适吗?”

“没觉得啊?有什么不合适的?”

“丫鬟的头前梳着刘海儿,脑后却束在一起,是不是我也要这样?”

叶施诗原来以为龙天不满意她的发型,没有奴婢的样子。

“你还想着做奴婢的事呢?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叶施诗一阵沉默,忽然问道:“公子的话让人好生感动,可是公子知书达理,地位优越,我却出身贫贱,诗书不通,我们能做成朋友吗?”

“我说能就能。”

龙天的确有理由,却没法说出来。他俩就是同学,关系即使再不好,也不能成为主人奴婢的关系,况且沈昂并没有令他讨厌的地方。

“公子的心思施诗早感觉到了,只是总觉得心里不安,命薄福浅无法消受公子的厚遇之恩。”

龙天早就想好了,等眼前的事情完毕,就让叶施诗投奔桃花店,和那些姐妹们生活在一起,才是叶施诗的归宿。

但现在叶施诗刚刚失去亲人,心情还隐在悲痛之中,等过些天再说。

“你不要想太多,向前看,美好就在前面等着你!”

“可是我总觉得,如果没有遇上公子,前面除了灰暗再没有其它。”

正想再说句什么安慰叶施诗,忽然一阵刺耳的鸟叫声从前面传了过来,“喳-喳-喳”的非常难听。

这种叫声龙天很熟悉,这是“渣渣子”的叫声,原来在高中读书的时候,老家和学校之间有一段四米多宽的乡村公路,公路的两边每隔三二米就种植着一棵速生杨,

因为树与树之间间隔过窄,这些杨树长的非常高,一根杆儿的向上窜。杨树最上面的枝丫间就成了“渣渣子”的安乐窝,每到冬天树叶落尽,骑着自行车从树下走,随意抬头就能看到他们的巢,细树枝搭成黑乎乎一团。

他们当地人很讨厌这种鸟,秋天啄食地里的庄稼不说,主要是那叫声烦人,称这种鸟为“喳喳子”就是源于它们的叫声。

龙天也不例外,上学放学路上,只能骑在路中间,偶尔拖拉机、三轮驶过,不得已到路边躲避,一不小心就中了“渣渣子”的道儿,头上书包上洒满了它们新鲜的排泄物。

用手一摸,黏黏的,臭倒不怎么臭,感觉非常不舒服,渣渣子们不管这个,依旧“喳喳”大叫。

后来龙天专门去网上查了资料,觉得喳喳子就是喜鹊,但他一直感觉喜鹊是种不错的鸟儿,既会捉虫还会给人们报喜带来好运。渣渣子到底是不是喜鹊,他拿不准了,还是称它们渣渣子比较贴切,免得冤枉了喜鹊。

此时听到渣渣子的叫声,龙天感到意外,湖中没有树木,渣渣子飞到水中的连廊上来干什么。

顺着连廊向前看去,只见连廊的拐弯处连接着一个亭子,叫声就是从那亭子中传来。

叶施诗跟着龙天向亭中走去。

到了亭子中,龙天有意向亭子顶部看去,并没看到什么鸟儿,有一个人躺在亭下的躺椅上悠闲自得。

正想问他是谁,叶施诗忽然凑近他的耳边,“是五色村的那个老人!”

袁苍泉?龙天一阵高兴,急忙施礼,“老人家,别来无恙!”

听到有人说话,老人慢慢坐直身子,看了两人一眼,好像并不相识,

??,龙天愣了,回头悄悄问叶施诗,“你看准了?”

“就是他,眉毛胡子头发一模一样。”

孪生兄弟?“老人家,你认识五色村的袁苍泉老人吗?”

老人还是不说话,却拍了一下手掌,接着一阵“渣渣渣”的大叫,“扑啦啦”从外面飞进一只鸟来,轻巧的站在老人肩头。

袁苍泉是玩狗的,这老人却是玩鸟的,绝对不是同一个人!五色村距离圩州府虽然不到百里,袁苍泉也不可能来到圩州府,并且在府衙的内湖凉亭中。

这老头应该是府衙内的人,从穿衣打扮中却猜不出他是干什么的。

“老人家,你为何在这府衙之内?”

老头看着龙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停在肩头的喳喳子,意思好像是他的耳朵背,让龙天和鸟对话。

还有这种怪事!鸟能听懂人话吗?

只好冲那只喳喳子说:“你是何人?”

“喳喳”,果然,喳喳子只会喳喳。

叶施诗拽拽龙天的衣袖,“公子,咱们走吧。”

俗话说,十聋九哑,老人神经好像也有点不大正常,以后碰到袁苍泉时再问问怎么回事。

还未转身,老头说话了,“老朽是府衙内的花匠!”

闹了半天他会说话,声音和袁苍泉一模一样,不过袁苍泉和颜悦色,这老人家却是冷静淡然。

这个喳喳子是他的传声筒或者翻译器,哪有这种事?不是怪就是装!

龙天对他的好感没了!

“既然是花匠,为何在湖内亭中?”你该去种花去,悠闲的在湖中玩喳喳子,这是怎么回事。

这话是冲老头说的,老头又听不见了,向龙天指了指肩头的喳喳子。

龙天倒有些好笑,这老头好玩!只好冲喳喳子问了一遍。

“喳喳”,喳喳子还是那两个字。

老头说话了,“花房无事,自然要歇息片刻。”

龙天笑了一声,老头说的对,“你……”赶紧把眼睛看向喳喳子,“你认识袁苍泉吗?”

“喳喳”,老头说:“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龙天忽然想起,袁苍泉的朋友曾经去过福耀仙山,黑杰和犬奴就是他那个朋友从福耀仙山带回来的。

于是低低的声音冲老人,冲喳喳子说,“老人家,你去过福耀仙山?”

“喳喳”,老头说:“我没去过!”

老头虽然是袁苍泉的朋友,却不是去过福耀仙山的那个,龙天有点泄气,冲喳喳子说:“敢问老人家高姓大名?”

“喳喳”,老头说:“我叫袁苍涯!”

和袁苍泉一个辈分,是朋友还是兄弟啊?

龙天已经习惯了和喳喳子对话,“晚辈名叫龙天,这位是叶姑娘……”

“喳喳”,没等龙天说完,喳喳子忽然大叫起来,龙天心说,你等我说完再“翻译”不行吗?

老头说话了,“龙公子,你定有诸多不解,这玄音鸟是我的耳朵,有什么话你传给它,我自然听到了!”

喳喳子原来有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叫玄音鸟!

龙天心说,别啰嗦了,我知道和你对话的流程,今天非得问你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你真的听不见我的声音?”

“喳喳”,玄音鸟发出的还是刺耳的喳喳声,也不知玄在哪儿?

“我以前听的见,现在听不见了。”

“为什么?”

“喳喳”,袁苍涯站起身来,面对亭外银光粼粼的湖水,“公子请看,湖水本来水平如镜,却因风皱面荡漾不停,人心就似这湖水,因何不能平静?烦杂琐碎的声音就像疏忽东西的风。”

龙天脑海中一顿,袁苍涯的话里充满了智慧,他和袁苍泉一样都是世外高人。

不由得神情恭敬起来,“可是世间本来就有各种声音存在,怎么可能听不见呢?”

“喳喳”,“风雨来了,我关闭门窗,可以隔离风雨,声音入鸟耳,我可以关闭我的耳朵,就听不到声音了。”

“这鸟的喳喳声,令人心烦意乱,难道你没听到吗?你听到了啊!”

“喳喳”,“公子,你看我是心烦意乱样子吗?”

这话里禅锋犀利,听到了会心烦意乱,没有心烦意乱,自然是没有听到。

龙天更加佩服,“老人家,既然选一只鸟儿做你的耳朵,为何不用画眉呢?”

“喳喳喳”,玄音鸟好像不满,声音高了几个分贝,在小亭中更加刺耳。

“妙音催人心喜,悲声令人心忧,乱声搅人心智,淫声致人心盲,只要心静,玄音鸟的叫声和画眉又有何分别?心因万物而躁生,因万物而寂灭,公子,这声音就包含在万物之中啊。”

龙天暗暗佩服,袁苍涯的修养不在袁苍泉之下,不过袁苍泉讲的是佛理,袁苍涯的也是吗?最后这句好像是养生的道理,道家才研究养生。

龙天有些糊涂了,不能和袁苍涯再说这些不着边沿的话了。

他心里一动,“袁苍泉前辈的黑杰来自福耀仙山,前辈你的这只……异鸟来自哪里啊?晚辈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鸟!”

“喳喳”,“抱歉,玄音鸟不想令人知道它的来历。”

玄音鸟原来“玄在”这儿,还有自己的隐私,龙天盯着玄音鸟,心说把你炖了,看你还玄不玄?

“公子,偶遇在这眉心湖听雨亭中,甚是投缘,公子觉得如何?”

眉心湖听雨亭,好雅致的名字!

念起这三个字,似乎感觉到雨打廊顶,嗒嗒作响,稍后又从廊檐落下,滴答有声。

“老人家,晚辈受益匪浅,请受晚辈一拜。”龙天郑重的弯腰行了一礼。

这次玄音鸟没有翻译,其实用不着翻译,一看就知道龙天在施礼。

“公子不必多礼,何不随我去花房一叙?”

龙天不想去看花,对花也没什么感觉,“谢谢老人家盛情,晚辈请问老人家,眉心湖岸边是有许多的假山石吗?”

“喳喳”,玄音鸟又开始翻译了,“湖的南岸倒有许多假山石,不过公子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

“喳喳”,“公子可是想来寻找像泊来石那样的假山石吗?”

袁苍涯也够玄的,猜到了龙天的意图。

惊讶之中点了点头。

“府衙之中只有一块那样的石头,原来的确在湖的南岸,只是近日已移至知府大人的院中,想必公子已经见过了。”

龙天继续点头,袁苍涯是个高人,也是个怪人,和袁苍泉一个模样,两人风格却完全不同。

袁苍泉和颜悦色,袁苍涯却冷静淡然,从袁苍泉那儿,想知道什么,可以随便去问,但袁苍涯这儿却问也是白问。

想到这儿,龙天觉得该走了,“叶姑娘,我们回去吧。”

叶施诗一直在一边看着,凑近龙天的耳朵,“早该回去了,那鸟儿吵的我头里嗡嗡作响。”

龙天偷偷笑了,“我比你好受不到哪儿去。头里虽然没嗡嗡响,却稀里糊涂的。”

回头冲袁苍涯说:“叨扰前辈,晚辈告辞!”

袁苍涯没说话,玄音鸟用力“喳喳”两声,这次不用翻译就是送客,玄音鸟还懂得礼貌。

走出听雨亭,来到长廊外,夕阳斜照,天空碧蓝,眉心湖依旧详美丽。

龙天回头看去,忽然想问袁苍涯同一个问题,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匆匆转身向老人跑去,刚到亭边,袁苍涯像刚见到他时一样,正悠闲的躺着,既像说给龙天,又像自言自语:

“来也无碍,去也无妨,听的真,是祸患,看不见,是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