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就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带着淡淡的阴冷和警惕:“一定要我说,你才可以知道吗?”
一定要用嘴巴说出来,才可以知道吗?如果是真正担心真正在乎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不是全看在眼里全记在心里吗?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恐惧什么……这一切不是应该都知道都感受的到吗?!为什么一定要用嘴巴说出来,只能说了才可以了解吗?只能说了,才会真正担心吗?
我一下子怔在了那里,此时的月是受伤的,不单单只是身上的伤,还有心里的伤。
他一直等待着有人可以在乎他,真真正正的在乎他。因为他知道,如果在乎的话,会感受到他的痛苦,感受到他的悲伤。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别人,等着有一天忽然有一个人可以发现,可以感觉的到。
但是那个人,却不是我。
我一直说着,要保护他,会保护他。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兑现过诺言。当初在郑廉的别墅里,是他保护我,而不是我保护他。他倔强、冷漠,从来不把自己内心的情感表现出来,将自己身边的蛋壳铸造的深厚而紧锁,但是他一直在希望啊,希望有人可以敲破这样的隔阂,将他从里面带出来。
“对不起……”不知不觉头已经埋入了他的衣襟里,我竟然忍不住湿了眼眶:“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到……对不起,都是我没有注意到……”
如果在看到他伤口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如果在看到他伤口的时候就可以询问他,现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月受伤了,我连他受伤的原因都不清楚,以为他和平常时候一样好好的,以为他只是纯粹的打架,以为他只是和郑廉一起变坏。郑廉……对了,郑廉,那个时候他和郑廉已经闹了矛盾,怎么可能还会跟着他做坏事,难道……难道是郑廉伤他的?!
我一下子抬起头扳住了他的肩膀:“月,这些伤是郑廉给你的对不对?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一声也不吭,任凭他如此对待你?!”
月缓缓从躺着的姿态坐了起来,他开始扣被我扯乱了的纽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与你没有关系。”
“有关系!”我猛得靠了上去,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了他:“有关系啊,因为我很担心你,所以不想看到你再受伤!”
他望着我的眼睛忽然闪过了淡淡的光泽,然后肩膀一痛,他整个人俯在我身上,透明若翼的双唇轻轻吻住了我的嘴。
我起先是一呆,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伸手直接推开了他。
因为碰到了伤口,他一吃痛便立刻后仰倒在了沙发的另一头,我在这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张脸已经发青了:“你干什么!”
“亲你。”他回答的风轻云淡,就好像刚才只是喝了一口茶一样,然后重新坐正身子。
我脸从发青到变红:“亲……亲……你,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想着这种事情,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讲啊!”真是活生生要被他气死了,现在的小孩怎么都一个个这么爱玩。
月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来,然后他身子一靠仰起头望向了天花板上的大吊灯:“他是郑家的少爷,也是郑家唯一的继承人。而我……是郑家的养子,十五年前,被郑家从孤儿院接回来当做郑廉的玩伴陪同他一起长大的。”
“玩,玩伴?!”我眼睛猛得闪亮了起来,然后暧昧的情愫在里面流淌,玩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种意思……(笔者:哪种意思?)
月眉头立刻皱起,他瞪了我一眼:“只是普通的游戏玩伴!郑廉比我大两岁,那个时候他生日,他的父亲便带着他来到孤儿院,名义上是收一个养子,其实是为他找一个从小一起玩的玩伴。自然,我不能跟着郑家姓,给予我姓氏的是郑家的一个管事,他姓天尚,所以我叫天尚月。因为郑廉的地位有很多人都想要得到,而且郑家家底丰厚,如果去了外面就会发生绑架抢劫之类的事情,他们不放心他,便将他留在郑家关了十二年,念书也好学习也好,都在家中,从来没有出去过。所以他们需要给他找一个玩伴……”
关了十二年?天啊,整整十二年?!
我忽然对郑廉有些同情起来,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吧,难怪他的性格如此嚣张跋扈……哎,等等,月是他的玩伴,那么月也同样的跟着他一起关了十二年吗?!天啊,真是疯了!我可怜的月啊,因为是郑廉的玩伴,所以他也被关了那么久……这样子看来他们两个感情应该很好才对,郑廉为什么要打他?
我不解的看着他,月大概知道我要问什么,漂亮的眼睛转向了窗外:“因为我背叛了他。”
“背叛?”听了之后更加不解了。
他扯动了一下伤口,上面的血鲜红如殷:“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无论郑廉说什么,我都要答应,无论郑廉要求什么,我都要做到。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违背他的话,郑廉其实一直以来都待我不错,他吃的和我吃的是一样的,他穿的和我穿的也是一样,他从来不把我当下人看待……只是,他最讨厌背叛的人。”
所以,他惩罚了自己。
我呆了一呆,然后想起曾经被郑廉抓去的时候,月和他之间的对话……
——月,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要离开这个女人身边,不再继续帮着她,之前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打我一顿。从今以后,我便与你们没有瓜葛。
——呵……你不会真以为你跟我们不一样吧?天尚月,你也不想想当初你是因为谁才可以进入月皇成为明星的?你也不想想当初是因为谁你才可以继续活下来的,你只不过是我郑廉捡回来的一只狗,现在赚了钱了,胆子大了就打算跑吗?
——放了她,你们要如何对付我都可以。
——你是不是忘记加一个称谓?
——少爷。
对,少爷……从这个称谓上看,月的一切都必须听命于郑廉的,他做不好,郑廉打他,便成了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