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希望她死!”从前到后,从未有过。即使是抱着母亲渐冷的身躯,他也没想过要她以死谢罪。“那就解开你们俩的心结,否则她还是死路一条。”这是许川川这个心理治疗师的专业意见,他敢不听?
“怎么会这样?”情势急转直下,龚长天冲来医院的本能不见了。
他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龚长天真的逃了,逃回了家。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所有的一切。他忘记思考,忘记前尘往事,忘记身边所有的人和事。
却不知,麻烦会自己找上门。
有容丢了!
接到有容的班导打来的电话,他才开始反省自己对这个儿子忽略了多久。
前阵子是忙结婚的事,后来又为了秋水乱了心神,有容似乎一直都在他的顾虑之外,亏了他还是这世界上跟他血脉最近的人。
放下电话,他想到有容唯一可能去的就是——医院,那儿有秋水,小孩子总是离不开妈妈的,有容应该会去医院找妈妈吧!
焦急的心绪让龚长天忘了与秋水之间解不开理还乱的纠缠,先找到有容要紧。
驱车驾临医院,他冲进秋水的病房,劈头问道:“你有没有见过有容?”
“他应该不知道我住院的事啊!”秋水的脑子里长了一个瘤,这不妨碍她的思考能力,“是不是有容出了什么事?”
瞄了一眼她苍白的神色,这会儿到底该不该告诉她?
“你说啊!”有容出事比要她的命更难过。
这事怕是想瞒也瞒不住,龚长天只好如实交代:“他的班导说他早上没去上学,所以打电话来问我有容是不是生病了。我和班导给他所有的同学家里打了电话,没有人见过他,有容可能……可能丢了。”
丢了!她的儿子丢了。她把儿子交给他,这才多长时间啊?居然就这么丢了。
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先找到有容再说。掀开被子,秋水支撑着要下床。长时间未进食的结果是别说走路,她连站着都困难。眼看着她要晕倒,龚长天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你好好休息吧!告诉我有容经常去哪些地方,我去找就好了。”
她缓缓摇头,吐气如丝,“我和你一起去,有些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
在有容成长的岁月里,他缺席了六年,很多东西不是靠嘴巴说说就能补上的。
知道她的执拗不下于他,龚长天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抱着她走向停车场,他决心尽快找到有容,再将她送回医院。
但愿儿子没事!
他已经老得禁不起再失去一个亲人了。
依照秋水的路线,龚长天开着车去了有容常去的街心公园、点心店、玩具商场……
兜兜转转眼见夜色已深,秋水更急了,“他会去哪儿?他到底会去哪儿?”
她控制不住感情下了车,步伐蹒跚地四下寻找着儿子的踪影,“有容!有容,我是妈妈,你快点出来啊!有容——”
街上车来车往,她跌跌撞撞的身影叫他看了心寒。握住她的手,他给她支撑,“我们别瞎找了,还是去报警吧!”
做妈妈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放弃希望。秋水将他推向车,“你去报警,我继续找。”
她这副模样,要他放着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别固执了,我先送你回医院,然后再去报警,相信有容不会有事的。”
秋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冷静的面容,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儿子,可他是我的命。要是我能拥有健康,要是我知道把他交给你会有这样的下场,我才不会让他跟着你呢!”
“既然如此,你就赶紧恢复健康,带走有容。我没办法照顾他,为了他,你必须好起来。”如果这是能让她振作的办法,他不介意当恶人。即使有容一辈子不认他这个爸,也无所谓。
那孩子本来就不再他的计划之内,而他计划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女人却中途下车。人生的际遇充满无奈的变数,他快要向命运投降了。
两人冷硬的视线彼此交织,龚长天的手机却不是时候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