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火心受力之后,整个人快速弹了出去,阴锣更是“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阴锣被萧天刑捏过,落地之后,已经彻底变形了。
玉尸朱仙儿一根衣带飞了出去,直接卷在麻火心身上,用上一股巧力,麻火心平稳地落在地上。
麻二雷与小玉刀快速跑上前,扶住麻火心。
麻二雷关切地问道:“火心叔,你没事吧。”
麻火心嘴角流出鲜血,用手轻轻地擦拭鲜血,道:“没事!”
我呆在原地,方才麻火心那句话,给我带来了强烈的震撼,一时之间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我回过神来,上前两步,追问道:“麻师叔,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吧!”
麻火心神情颇为坦然,笑道:“他不是真正的萧天刑,虽然样貌相似。但我可以确定,他不是萧天刑!”
我嘴巴张开,久久都合不上,一时之间,竟然无从发问。
萧天刑不是真的萧天刑,这是什么意思啊。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呢?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嘛!
义父萧天刑奔袭上前,直接冲向麻火心,叫道:“你狗嘴吐出象牙,少在我面前胡咧咧。老夫是天下第一的金僵,你少污蔑我。我就是萧天刑,这一点老夫还是记得的。”
玉尸朱仙儿衣带一卷,挡住萧天刑的路,道:“他不是你的对手,看他现在的样子,他也不想跟你动手了。至于你到底是谁,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你也不用跟他纠缠了。”
朱仙儿的话非常地绕口。
萧天刑抱住自己脑袋,用力拍打,自我怀疑地叫道:“难道我是假的吗?我到底是谁啊?我到底是谁……”
回头看着我,问道:“狗崽子,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难道我不是萧天刑吗?你快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我脑海里浮现出黑袍教主灰袍人说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萧天刑,有些支吾地说:“你是我义父……不管你是谁,你就是我的义父。这一点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萧天刑抓着自己脑袋,头发越发地凌乱,眼珠子瞪得跟牛眼睛一样,道:“我是问我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同时在这样的月夜。
当时我从撕开萧天刑脑袋上的符箓,从麻火心身上,逃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
我倒吸一口寒气。
麻火心的声音传来:“你是阿猫也好,你也大侠也好。反正你不是萧天刑……哈哈,我之前眼睛一直看不见。到了今日才把你看得真真切切。”
义父萧天刑身上的尸气越发地凌乱,眼神也越发地迷离。
我上前压住萧天刑的双手,道:“义父,你现在受伤了。先不要激动,等我慢慢地询问麻师叔,或许能有答案的。”
萧天刑在我的安抚之下,渐渐地安静下来,失落地走到一边,就坐在石头上。
月光照在他身上,瞬间就苍老了不少,身上的尸气也暗淡了不少。
我走到麻火心身边,问道:“麻师叔,你凭什么评断他不是真的萧天刑呢?你见过真的萧天刑吗?”
麻火心咳嗽了几声,刚才被萧天刑打了一掌,受的伤并不轻,微微地摇头,说道:“我没有见过真的萧天刑。他肯定不是,因为他的眼睛!真正萧天刑的眼睛,是可以变成金色的,最厉害的是,左眼是蓝眼,右眼是金眼!他在盛怒的时候,一掌打在我身上,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我都冤枉你,因为这个假的萧天刑,身上尸气很纯正,绝对不是恶毒僵尸带着的。你结识的这个假的‘萧天刑’,应该算是一只不错的僵尸。我要向你道歉,这么多年来,我冤枉了你。”
我不由地心想,左眼是蓝色,右眼是金色。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难道说,义父真的不是萧天刑吗?
我接着问:“光凭一双眼睛,就能分辨出来吗?师叔,会不会有些武断呢……你没有见过真正的萧天刑,又怎么断定我义父就不是萧天刑呢?”
麻火心又咳嗽了几声,说道:“对,就是他的眼睛,还有那股邪恶的气息。昆仑,你应该感到庆幸。他不是萧天刑,而是另外的人。这对你是一件好事,因为你的义父不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也不会损害你虫王的名声。如果他真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你又当如何自处呢?”
从麻火心的眼神之中,我察觉到他的欣喜,也能感觉到一丝无奈。
我回头看了一眼苍老的义父,若他真的不是萧天刑,那么他的身份又是谁呢?
难道真如黑袍教主灰袍人所言,他与我义父都是假的萧天刑,都是失去身份的人。
我终于忍耐不住地追问:“那我义父又是谁呢?”
麻火心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我对萧天刑并不了解。更不知道你义父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萧天刑?”
我头痛得厉害,麻火心自然有弄错的可能性。
但弄错的可能性并不大。
我心底已经有了看法,义父并非真正的萧天刑,他可能和黑煞教主灰袍人,还有那个在五圣峰虫冢里,见到的半脸骷髅一样,都有可能是假的萧天刑。
自从在神农架神农谷中,与灰袍人对话之后,我内心深处就出现了怀疑,而且这种怀疑一天天地加深。
到了今日,麻火心眼睛复明,发觉了义父的迥异之处,做出了判断。
我用力拍动脑袋,追问道:“那四年多前,你抓住我义父的时候,怎么断定他就是萧天刑的呢?”
麻火心低头思索了一会,道:“那个时候,他身受重伤,变成了普通的僵尸,眼睛无法发生变化,而且有人跟我说,他就是萧天刑。还有他疯狂的时候,也狂叫自己是天下第一的萧天刑。所以,我来不及分辨。哪知道我从头到尾都弄错了。”
我一拳打在石头上,手指隐隐作痛,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义父坐在石头上,喊道:“狗崽子,你过来帮我揉揉脑袋。我脑袋里面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说我是萧天刑,一个说我不是萧天刑……你快帮我揉揉。”
我绕到石头背后,双手按住义父的太阳穴,用力揉动。
我脑袋忽然闪现一个名字,附耳问道:“义父,你可认识一个叫做萧天将的人呢?”
前段时间,在黄河底部的风后陵寝内,有个声音自称是萧天将,乃是萧天刑的弟弟。
忽然想起来,便询问一下义父。
义父反问道:“萧天将是谁呢?”
我答道:“一个自称是你弟弟的人。前段时间,在风陵渡我听到他的声音。可惜当时,你没有跟我一起下去。要不然,就能听到亲耳听到那个声音了。”
义父错愕片刻,随即摇头说:“我不知道啊,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我弄不清楚……你不要问我了。我脑袋快要炸了。”
义父身上的尸气越发地凌乱,神情越发地痛苦。
我长叹一口气,叫道:“弄不清楚的话!就没有必要去弄清楚了!”
我走到义父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义父跟前,咚咚咚地磕头,道:“义父,你对我有大恩大德。不管你是谁,我都永远无法忘记你的恩情。此番,你特意赶来给我报信,就是怕我出事。世上一切东西都可以是假的,唯独你对我的情感是真实的。”
这些年来,每每在我危险的时候,义父总会及时出现。
被困青崖峒,与麻扁郎斗法的时候,他引我去了养尸洞;而后土卵灵虫破壳而出的夜晚,他帮我赶走龙虎山道士;在大雪中的斗虫坡附近,他亲手收拾了郭天巨;再之后便是黑家侗家。
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这些深厚的恩情,也永远不会改变。
就算他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我也不会跟他翻脸。
义父哆嗦着身子,上前扶住我,叫道:“狗崽子,我的好狗崽子。你这话说到我的……心上去了。什么萧天刑,什么马天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就是我。”
义父勉强露出了笑容,接着道:“等我记忆彻底恢复,我一定能想起我是谁。在此之前,我就是你干爸爸。”
身上的尸气也好了一些,没有刚才凌乱了。
一声长啸声从远处传来,林中的树枝跟着摆动。
一阵疾风吹来。
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跳动,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过来,重重地落在石头上,叫道:“萧昆仑,你的速度怎么这么慢,这一晚上都要过去了,你竟然还没有出发。在这里弄些什么啊。尽是耽误时间。”
我抬头望过去,来的正是牛角怪祝衡。
他身穿兽皮外衣,脑袋上毛发很长,加上那个奇怪的牛角,在月光下与山间的妖怪没什么区别。
麻丝儿不由地叫了一声:“这不是耕牛的牛角嘛!怎么弄到头上了。难不成是水牛修炼而成的牛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