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乖巧地跟进屋里,给两人倒了茶水之后,就规规矩矩地又回到隔壁屋里抱孩子去了,一点也不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中。
“你倒是说说梨香院里的那个家伙,怎么回事?”
贾瑞珠嗔道:“这会知道着急了?害怕人把这掌管内务的好差事给收回去,再让咱们回了东府?”
赵瑾知道眼下西府里也没个主事人,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很无所谓靠上椅背,撩开下摆,翘着二郎腿,是笑非笑地道:“西府是有银子,可是东府有的那是爵位啊。”
“你倒是想得美,两头都不想落空。”贾瑞珠白了他一眼,道:“就你这点出息,真当你每天走狗斗鸡那些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没有银子光有爵位,我看你能支撑几个月。
而且两府的爵位到现在,已经是降到了三品,就算到时候你幸运地继承了,那也只是四品,连下一代都没办法往后传了呢。”
赵瑾凑过来勾住贾瑞珠的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道:“震哥儿的事情,不是还有你这个母亲操心吗?
到时候,族学就不用去上了,直接请几位名师细细指点,考个进士什么的。家里再操作一番,怎么也能补个五六品的官儿,混上几十年,怎么着也打下基础了。能有多难?”
顾瑞珠听了好笑,道:“能有多难,有本事你这个当爹的给震哥儿做个榜样,先考出个进士来啦。
再操作一番,让我的震哥儿,也有个当进士,甚至是当五品官的爹啊。”
赵瑾讪讪然,说出一个万年不变的答案,“我那不是因为守孝错过了,若是那一年过去考了,指不定就能考上了呢。
你放心,震哥儿从小看着,让他好好读书,肯定不会差的。到时候让你当个诰命夫人,那多光彩。
瞧你每天见的,愁这个愁那个,操心成什么样子了。
这张脸都……”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贾瑞珠就想起赵瑾之前的荒唐事情,连忙拨开他的手,柳眉倒竖,一双眉目瞪圆透出几分厉害,“我这脸怎么了,我可告诉你,要是再敢给我往这屋里带那些个香的臭的,小心我……”
“小心什么,小心什么……”
赵瑾将贾瑞珠按在榻上,几下就将人脱了干净。
贾瑞珠气喘吁吁道:“这青天白日的,你……”
“你这厉害名声,谁敢来这里撒野。”
主屋里闹腾了一阵,赵瑾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包银子。他掂了掂,脸上露出喜悦表情。
秀儿在窗缝里看到这个情况,就知道这主儿今儿晚上估计又要出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喝酒了,连忙起身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果然,刚准备好,就听到顾瑞珠道:“秀儿,过来给我报账吧。”
秀儿哄着震哥儿睡下,然后拿着账本来到了主屋里,看到贾瑞珠正斜靠迎枕躺在床上看账。便将最近铺子里的收益一一报了,瑾大少奶奶贾瑞珠听得仔细,都不用算盘就知道好几处错来。
“真是越发不要脸了,看来是平日里教训不够,这么多做手脚的。打量着我因为府里的大事,最近忙不开了。
便拿着这些糊涂账想来糊弄我了,真是够胆。”
秀儿道:“都是顾家跟过来的陪房,要是弄得太下面子,那可就影响和顾府的情分。”
“让他们陪房过来,可不是来给我添乱的。”贾瑞珠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吴守仁,对着秀儿道:“这个人,以后不用给他放银子出去了,太不老实了,靠不住。”
“可那是以前的老线,他的手段也有,人脉也有。各府里体面一点的,都能说得上话。而且催债很是有一套,虽然人是有点奸猾,但是大头还是能留下的。
奶奶要不再留他一留,好好收拾一下,再给个甜枣。这人最是会看眼色,也最是乖觉,马上会改观的。”
贾瑞珠觉得秀儿说的话有七八分道理,而且出门子那会,这人就是姨娘塞到自己手上的。说是这人很得用,要好好用。
“下回他要再过来报账的时候,让他来见我一下。”
“是。”
话说这头贾瑞珠在家里盘账,徐颖却是没有着急回去,反而在花厅里开始逛起来。
也不能说是逛起来,只是沿着花厅里歇了歇脚,然后从花厅沿着抄手游廊,绕着西府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再回梨香院。
看在红珠眼里,那就是小姐想逛园子了。
但是,徐颖不是在看景儿,而是在看着西府的气运气数了。这说起来有些玄妙,道可道非常道。
即使前世与萧重华做夫妻的时候,徐颖也未跟他彻底讲清楚这些东西。
萧重华也仅仅知道,自己媳妇儿在玄术上有些本事,却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大本事的。也不知道,他之所以能登上那个位子,单气运一事上,大半都是靠徐颖累计起来的。
这也是,国师在知道徐颖死后,还非要设了那么个局,以绝后患的原因了。
逆天改命,不可违,遭天谴。
逆天借势,同样不可做啊。前世孤身一人,亲人死绝这下场就是最好的例证了。
重活一次的徐颖当然不会再重蹈覆辙,即使看到了西府的气运,她也只能感慨一声,便也不再打算多做什么了。
“各有天命,半点不由人啊。”徐颖揉揉额角,才开了一会,就累成这个样子了,这副身体,还真是弱啊。
吩咐红豆去拿了茶点后,徐颖靠着花厅里的廊柱就睡着了,梦中她又回到了前世……
校场相遇惊为天人,萧重华上门求娶;几番考量父女允亲,自此入局为棋;数年随军征战,逆天借势助其成;萧重华登基即位,徐颖入住坤宁宫;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情缘再难求;一朝梦碎魂附玉,人间数载独徘徊……
恍惚间,徐颖感觉好像有人替自己擦去泪水,然后一个天旋地转,又被人抱了起来,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