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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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闲玩小品(3)

这一天里,你的心情可能被各种事件搅动得反复无常,不是心灰意冷,就是兴高采烈。反正愿不愿意,一天的三顺三不顺都来找你。上司训了你一顿,像传球一样你又回报给部下,教训他们一顿,无论是训人还是被人训,心里都不痛快。刚刚解决完人事,业务上的事情又来了,该发的货没发走,不该出的问题出现了,又是一阵口干舌燥,手忙脚乱。业务上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恋人打来电话,感情出现了危机。你的心情阴转多云,甚至要有暴风雨了。

这是你平时最难过的时候,这时你该喝一杯水了,其实你早就该喝水了,但是你常常忘记喝,因为水太微不足道了。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生活常识,你可以不吃食物,因为你的肚子里,充满了气还没有消化掉,但是你要喝水,你需要滋润。

尤其是今天更加不同,因为你的桌子上,有一杯透明的花草茶在含情绽放。这开放的不仅仅是一杯花草茶,是你的心情。你宁静地凝视着花草茶,静静地,目光一会儿就变得温柔起来,你的怒气开始消解,脸也变得生动起来,这时你两片红唇,轻轻地开启,让充满阳光和自然之爱的花草茶水滋润你的喉咙,流淌进你的心房,抚慰你的心灵,喝了三五口之后,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郁闷和烦躁的愁绪都将随之而散到九霄云外去。你的今天将获得意想不到的快意,一直到晚上下班,你带着很爽的心情离开你的桌子,花草茶将在夜里开放到天明,迎接你第二天的心情,一直到新的一杯花草茶开放。

我们明白生活的道理,吃肉长肉,喝花就会变得像花一样美丽。长肉是长在身体上,美丽不仅仅美体、美容,更要美丽心情,然后美丽生活。

一个喝花儿上瘾的新人类女孩跟我说:你知道现在的流行时尚吗?我说跟不上潮流,请指教。她说:现在是喝花儿时代。

16、胡腔野调

我喜欢《金瓶梅》语言的腔调。那腔调里有一种叙事情绪,令我迷恋沉醉。某一天,我在《金瓶梅》里看到胡腔野调这个词,就想起了胡野秋正待出版的散文集来。此前我们几次讨论过这本书的书名。胡腔野调不仅巧妙地镶嵌进了胡野两字,还精准地概括了野秋的文字风格。我知道这是宿命密码。便建议书名干脆叫做胡腔野调。野秋欣然接受了,于是就有了那本著名的《胡腔野调》。

野秋是个有见识的人,有自己省察世界的方法,也练出了自己独具的语境。随便给他一个四字题目,他就有本事顺出一篇八百字的文章来,而在文章里,还能谈出自己独到的观点,多么意料之外的话题,都能回到情理之中,或粗砺,亦或精致,甚是好看。把一个道理说通透,用文字来圆说,又独辟蹊径,野秋善此道,亦可曰是他的长项。他会讲易中天那种有趣儿的故事,文字中又弥漫着余秋雨的文化味道,渊博又是如王鲁湘般的知道分子。但是,他是胡腔野调的胡野秋,旗帜鲜明地捍卫着独家的胡氏言说风格,和时下已罕见的读书人良知。

野秋从事大众文化批评已颇有建树,但我知道,他志不在此。我们这批六十年代的生人,有着共同的文学之光荣与梦想,是文学精神真正纯粹的一代。

去岁某日,在我莲花山下的书房里,午后斜阳透过窗子照在茶桌上的时候,普洱的汤色喝得正是漂亮,我们聊着乐此不疲的文学话题。野秋正色地对我说,他将由文化批评转向文学对话。这是有点冒险的选择,现在局面上走动的可多是文学表扬家,忙碌的是文学赶场人呵。我不担心,甚至高兴野秋的胡腔野调该派上用场了。

对话从我开始。胡野秋主持的深圳晚八点,集中了文坛阵容庞大的重要作家对话,成了2009年的文坛盛事。他目光敏锐地拨开层层迷雾,为六零派的文学写作,找到了坐标轴系。出版了对话体的《作家曰》,和编辑就绪,正待出版的《六零派》。我预测,这本真实、丰盈的文学史料,将成为文学研究的长久话题。

果然使用的是胡腔野调。

17、让历史的烟尘走远

有的人很喜欢生活在过去,居家和收藏常常体现出一种复古的味道。

美术界太多这种怪人。

我在广州美院有个好友,家里装修好后叫我去参观。我走进他的家里大惊失色。他自以为是地将家中的建筑结构破坏得不仅不符合风水,甚至在居住安全上也带来了危险。这位老兄太迷恋过去,在他的心灵中,特异功能般地,有一条走回历史的隧道。他到全国甚至世界各地去旅游、写生画画,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当地已经走远的历史烟尘中,寻找过去人类生存的文化物证。

也就是俗话说的收藏古董。

走进他的家里就像走回了历史的烟尘之中,一股浩荡的阴气弥漫而来。

各个朝代,不分座次,随心所欲地拥挤在他杂乱无章的家中。不管吉位凶位这里放一个佛头,那里摆一个佛身;在房间的角落里怪兽随处可见,冲你呲着牙咧着,嘴述说生命的无常与玄妙;一只酒爵静静地躺在那里,谁知道它盛过几多过去的悲欢;有的是断头的武士,挥着残破的兵器,演绎着千年不休的胜败之争;挂在主人床头的玉佩又不知浸透了多少风花雪月的情感恩怨……

这些古董身上或残破或锈迹斑斑,满是沧桑味道。

书画家们见了自然是能找到感觉。但是由于它们大多是从古墓里走出来的,也带来了寒骘的阴气,犯了阳间居住的风水大忌。阴阳对冲犯上作乱,搅动得居住者心神不安。

家中摆放这些历史的残迹,已经成了美术界的一大怪。好像谁家中没有一些历史的断壁残垣,谁就会丢掉江湖地位,扬不起威,立不起腕儿,就没法在这行混了。为此老师乐此不疲,学生崇拜模仿,这种遗风代代相传,代代残害。

其实,你收藏了一件古董,搬回家来的不仅仅是一个艺术品,一段历史,有可能是一个饱含辛酸血泪的故事。这个伴随着尸骨冤情在墓穴中度过了百年千年的东西,而今摆在家里与你朝夕相伴,它带来阴界的信息场怎么能让你舒服?更不用说会传播出什么样的病菌来。

奉劝各位老兄:家中尽量少摆放这些过去的古董,为了你和家人的身心健康,最好一件不摆。

走进美院或者书画家聚集的群落,你会发现他们的脸色大多都不会太好。这种阴阳煎熬,脸色怎么能好?运气也肯定糟糕。所以也就常常看到他们沦落街头卖画,或到处飘泊浪迹。就算你的生活很好了,每天面对着这些阴冷的过去,你又能生出多少快乐的心情。

现代人还是要走回现代的生活中来好,享受现代生活的幸福时光,不要每天吃过去的残羹冷饭。

阳光明媚地品味现在的每一天,让历史的烟尘走远。

18、风水就是心情

风水就是心情。当你走进一套住宅,里面通风流畅,阳光温暖明亮,你自然心情愉快;如果里面空气污浊,光线阴暗,你肯定心情沮丧。我有一个朋友花了两百多万买了一套豪宅,又花了六十多万配了仿古原木家具。但是房子的结构很不规范,家具与房间极不协调,到处留下了一些暗角。那老兄怎么看怎么别扭,心情极其糟糕。尤其晚上前面内环路上,车流不息,马达轰鸣,昼夜不舍。后面一个小时之内,便可听到几次火车的汽笛鸣叫。他几乎惶惶不可终日。后来那位老兄反省说:经你点化我才豁然开朗,其实我早该明白,买房内看通风透光结构方正,外看大环境的绿化噪音空气污染这些指数。要注重自己的心情感受,不要看到某某人物住在那里就去跟风。风水知识就是人们不可缺少的生活常识。

心情又是由个人的格调决定的。有的人喜好大红大紫光鲜灿烂;有的人中意鹅黄柳绿自然本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不管什么颜色,只要你觉得看着舒服快乐就行。欧洲风情古典特色豪华富贵自然质朴,根据你的审美素质根据你的钱袋轻重,你可尽意挥洒。但我要再一次强调房间方正结构的重要。一个心底无私胸怀坦荡的人,肯定适应不了处处藏有暗角的生息环境;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更需要一个宽阔方正的环境,用以改变胸怀。

其实风水不是人类的专利。花鸟鱼虫,龟蛇虎豹的栖身造窝打洞也都是很讲究的。他们住得舒服了,心情好了,我们才能听到它们欢乐的歌唱,看到它们愉快的游玩,奔跑。

每天看报刊,房地产公司炒卖楼宇广告铺天盖地,但大都是科隆一族,毫无个性。在此提示一下房地产商们,让售楼小姐学习一点风水常识,这样不仅给买楼人一个信心,也会卖给他们一个好心情。

19、我在深圳生活的两条路线

午后,如果从莲花北村出发,在浓厚的树荫下悠闲地走过莲花山,再穿过音乐厅、图书馆,来到中心书城。我虽然很清楚这就是深圳,但会忘记是深圳,这个角度的深圳,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个迷人的城市媲美。

在中心书城分类清晰的各个专业的书店间穿行,驻足翻看,社科的、艺术的、生活的,还有专营港版的益文书局,流连忘返。逛一遍,满足眼瘾,然后,到尚书吧泡上一壶普洱,再气定神闲、细致耐心地淘拣旧书,寻觅旧日时光的文字和气息。长春的藏书家、出版家宗仁发,北京的藏书家、评论家施战军、作家邱华栋、出版家兴安,云南的藏书家朱霄华都是法眼炯炯,见过大阵势真东西的主儿,可在长春、北京、云南的旧书市场,没有这里独具的港台版本。看他们把书抓在手里,那如获至宝的兴奋神情,我得意非凡。

最令我炫耀的是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星光书店。除了那些藏书家,作家格非、王跃文、东西、诗人雷平阳等朋友来,出尚书吧,我总是喜欢在午夜十二点以后,带他们拐进这里。这样的书店,我在其他城市绝没见过。按照我从前过的五花八门的生活,这个时间都是进桑拿、夜总会、按摩洗脚,或者宵夜。可是我们现在却陶醉在书店。像我这样隐在家里写小说的人,不是城市的封面人物,是不需要,也不喜欢太多的社会交际和人情走动,更没有必要认识太多人的。可是我曾几度通过好友胡野秋,想认识这里的孙总。我觉得此兄当是一位令人敬重的书店经营者。一个读书或者写书的人,炫耀自己居住的城市,还有什么能胜过书店?而且还是二十四小时的书店。

这是2008年前我的一条生活线。今年又增加了一条线,晚上到福田区的八厘米小剧场看话剧。莲花北村到八厘米,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都在莲花路上。来去几个回合,看完从剧场出来,夜色温柔,心胸爽快,感觉步步莲花了。

我最近看了很多场话剧。八厘米戏剧工厂,那个非凡女子赵佳,主办的青年戏剧节的系列演出:《哥本哈根》、《我不是李白》、《如果我不是我》、《东游记》、《达人未爱狂想曲》、《霸王歌行》。

走出剧场,在阑珊的夜色中,有时我都有些恍惚,怎么这么多话剧看?这里是深圳吗?现在这座城市,少盖几座高楼大厦已经并不重要了,有了小剧场话剧能天天演出,那就重要了。我期望深圳的小剧场多起来,仅有这么一家来演话剧,分量不会很重。如果有多家小剧场都来演出,形成气候,我们不但晚上可以在小剧场看话剧,就是在午夜从书店出来,还有后半夜的小剧场在演话剧。那生活是何等的牛呀。果然,某一天晚上,在一个被昵称为驴窝的地方我看了牙牙剧社的演出。那是一群热情挚爱话剧的人。他们演出的是《哈姆雷特与鬼魂》。年轻的导演很遗憾地说,他们不专业,不过若干年后,他们一定会很专业。这是一个认识的误区。干嘛一定要专业?我觉得热情比专业还重要。在这个年轻的城市,用年轻的热情来爱话剧,是多好的生活方式呀。

在美国内百老汇、外百老汇,据熊源伟先生说,一条街上都有几十家小剧场。最小的只有十多条长凳,有的甚至没有座位,却天天爆满,而且多数需要提前订票。其实现在的商业经营者也该转转脑筋了,如果有一块场地,建小剧场演话剧,或许比酒楼、商场、洗脚屋还好赚,而且体面、悠闲,有尊严。

最好在每场或者一个系列的演出之后,报纸电视或网络展开讨论,小剧场也要利用下午休闲的时间进行对话。加温市民对小剧场话剧的热情。那样,我的两条生活线,每天就要连接在一起了。如果晚上不在家写作,不在二十四小时星光书店,就是在八厘米小剧场。或者正从星光书店去向八厘米小剧场的路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