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因为太过惊讶,苏画直接喊了出来。
香寒不解,“小姐您说什么?什么四日?”
“没事,没事。”苏画敷衍,“只是突然想起往事。”
为什么会是四日?就算她给魏大喂药也不算救命吧?她已经做好延长两个时辰的准备了,怎么却成了四日?
“小姐,你看!”香寒紧紧拉住苏画。
苏画顺势看去,却见三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在原本四个小乞丐所在的地方。
有一人道,“怎么人不见了?刚刚那四个还在这呢。”
“会不会跑去别的地方了?要不然去周围找找?”
“该死,那个大的病了,好容易找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妈的,老子和艳粉楼的鸨母商量好了,那小的能卖五两银子呢。”
苏画心惊,压低了声音,“这些人是人贩子?”
“应该是的。”香寒恨得咬牙切齿。
苏画双眉紧皱,“原本我说,小姑娘能卖些银子只是吓唬吓唬孩子,却没想到成真了,这里不是京城吗?为什么天子脚下,竟有人这般为非作歹?”
香寒道,“小姐听奴婢解释,京城治安虽良好,但却是针对有户籍之人,那些孩子怕都是城外流进来的流民,换句话说没有户籍,不受府衙保护。”
“如何让他们有户籍?”
“得去衙门办,还需调他们原所在地的户籍,一个来回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且办理起来别说麻烦,除非有特殊关系,一般是不给办的。”
苏画点了点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救人会增阳寿、治病会增阳寿,改变人的命运也会增加,却有一些前提。
昨日买了香寒便是诡异地增加一日阳寿,并未引起她的注意,但今日却增加了四日阳寿。
人的命运会改变,哪怕一件小事、一句话也许都因蝴蝶效应而对某人的命运有所影响,但那种改变长期命运不会增加她的阳寿,但改变短期命运会。
例如说,如果她没救下香寒,香寒进入国舅府很快便被折磨死,她救了香寒便相当于救了一条人命。
再例如说,她将四个小乞丐带到了魏记药铺,如果再迟一点,四个小乞丐就被这些人贩子带走。
小姑娘被卖到青楼,两个大一些的男孩子怕会被打死,而魏大也不会活着,于是她增加了四日阳寿。
香寒吓得花容失色,拍着自己心口,“好险!好险!好在他们四个被小姐救了,小姐,您真是好人,我香寒今生今世做牛做马都会伺候小姐。”
苏画却未在意香寒的话,而是扭头凝望着魏记药铺的招牌,冷冷道,“那四个孩子如果没有户籍,以后还会危险,是吗?”
香寒一愣,不解小姐为什么这么问,“……是,小姐。”
“走。”二话不说,苏画又回了药铺。
药铺依旧宁静。
魏大坐在圈椅上,手放在小桌上,魏掌柜坐在另一张圈椅,为其切脉。
三个小的盘腿坐在地上,开开心心地吃糖果。
阳光射入药铺,洒下一缕缕光辉,岁月静好。
这里对于大人们来说是个药铺,却是孩子们的避风港、救命湾。
魏掌柜听见有声响,一抬头,惊讶道,“东家,您怎么回来了?”见东家小姐面色阴沉,赶忙站了起来,“难道发生什么事吗?”
苏画点了下头,“魏三,你带着小幺去里面玩。”
魏大和魏二一愣,魏三也是个机灵的,不多问,拽着五岁的小幺便离开了。
魏大十一岁,魏二九岁,虽然也是孩子,但懂了些事。
苏画问道,“魏大我问你,是不是有人贩子盯上小幺了?”
魏大本因高烧而微红的脸,瞬间惨白,“……是。”
魏掌柜大吃一惊。
苏画便将刚刚在外面看到的一幕讲了出来,魏掌柜狠狠松了口气,“多亏这四个孩子命好遇到了东家,否则后果难以设想。”
魏大咬了咬牙,跪在苏画面前狠狠磕头,“求东家小姐救他们三个!只要东家小姐救了他们三个,魏大的命就是小姐。”
苏画将摇摇欲坠的魏大拎了起来,“你别急着磕头,先回答我问题。”
“东家小姐您问。”
“你们是亲兄妹吗?哪里人士?户籍在哪?”
魏大道,“我们不是亲兄妹,是流落街头人士,我是怀城人,他们几个连自己是哪里人都不知,我们都是随父母逃难来的,只是路上有人父母病死,有的走散。”
香寒紧紧捂着嘴,本以为自己命运凄惨,但如此看来,自己也算是幸运儿。
魏掌柜除了深深叹息,也毫无办法。
“也就是说,你们找不到自己户籍,便是调,也是调不到,是吗?”苏画问。
“……是。”魏大无助地低下头。
苏画了然,“魏掌柜,你家中有何人?”
魏掌柜一愣,“……说来惭愧,奴才家中无人。奴才的独子在八岁时夭折,贱内受打击一蹶不振,后来便随着去了。后来奴才接手药铺,便一直未再娶,这么多年便独身一人。”
“魏大、魏二,”苏画伸手一指魏掌柜,“如果让你们做这位老人的孙子,你们可愿意?”
魏大和魏二惊呆了,他们已是无所依靠的孤儿,如果能有亲人照顾、尤其是魏掌柜这般心善的爷爷,他们自是愿意。
两人立刻对魏掌柜磕头,“爷爷,收留我们吧,以后我们就是您的亲孙子,我们为您养老送终。”
魏掌柜也是感触不已,“好孩子,起来……起来,”之后红着眼圈道,“东家小姐,奴才自是愿意收留孩子的,但这户籍……除非是苏大人帮忙,否则很难办。”
“苏尚书?”苏画挑眉,“用那个小人做什么?我手头有更厉害的人。”
魏掌柜一愣,“谁?难道是小姐?小姐虽是一品诰命品阶,到却无实权。”
苏画勾唇一笑,“我的小舅舅。”
“小舅舅?”魏掌柜彻底吃惊了,“但小姐是独生女,东家小姐哪来的小舅舅?”
“昨天认的,”扭头对香寒道,“看吧,昨天的一千两没白花。”
想到那个淫荡残忍的梅国舅,香寒的脸色便一阵白一阵青。
未多做解释,苏画只让魏掌柜等消息,便带着香寒出了药铺。
“怎么?不开心了?”苏画阴阳怪气地笑着。
香寒咬了咬牙,“小姐是好人,不应该与梅国舅同流合污。”
苏画哈哈大笑,“别闹,我从来都不是好人,只是做我想做的事罢了,”缓缓收敛了嬉笑,“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道德绑架,而若不想被道德绑架,最好的办法就是——没有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