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认识几天,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楚少楼跳下床,站在床下的踏板上,正好和他平视。
“别忘了我们已经同床共枕一宿,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她挑衅似地回视他:“你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有做。”
“不急,我可以留着慢慢品尝。”
“过了这村,没有那店了。”
“小猫儿,你是不是也很遗憾早上被不识趣的人打断好事?”
“小白,你是不是很后悔在鬼山上没有把云云的腿打断?才让他突然闯进来破坏你的好事?”
“我没有打伤他。”
“不是你,又是谁?”
“这个问题,你必须自己去求证。”
“我正在求证。”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我只相信我自己。”
“除了自己,你还能信我。”
“我不相信又怎样?”
“这样。”白什夜欺近她,将她的身子纳入怀中,低头就要印下热吻。她的头往侧边偏了偏,避开他的唇,提醒他:“不要亲上瘾了,任何东西上了瘾就是精神毒药。”
背后的大掌突然托住她的后脑,阻止她继续后退。“最后一个临别吻。”他紧紧凝视着她,目光出奇的温柔,静静的等她回答。
那种莫名的兴奋和紊乱的感觉又来了,楚少楼突然有窒息的感觉,呐呐道:“那……好吧。”然后,纯男性的薄唇盖了上来,再一次将她拉入温暖而容易让人迷失的虚无世界中。
“爷,该起程了。”欺霜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
白什夜退开些许,手指轻抚过她馥郁的红唇:“我该走了,记住,我在沧都等你来。”
“我暂时没有去那的打算。”
“你会来的。”
“你又知道些什么?”楚少楼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一丁点别样的情绪。
“目前,我什么也不知道。”白什夜执起她的手,郑重说道,“但我要你知道,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是我。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唯一可以信任的是他?
在天香楼和白什夜,目送他乘了北上的马车,楚少楼和季云归也踏上了回浔城的渡船,但临别前的一番话缠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他一定知道什么,或许攸关楚家,或许她本身,但他不说,她也不想问。无论关系楚家或是“楚少楼”,都不关她的事——她只是顶着别人的身体过自己的日子,仅此而已。
渡船之上乘客熙熙攘攘,站在船头一隅的楚少楼却似与世隔绝般。
因为小腿上的伤而无法久站的季云归,一上船就背倚着栏杆坐在甲板上。此时他适巧抬头看见楚少楼的侧影,微微一怔。
印象中,楚少楼一向是玩世不恭、目中无人、外加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即使面对数十柄欲置他于死的兵刃,他都是一脸悠哉的笑容。然而,这时的他,既没有笑,也没有睡着,只是静静的站着,仿若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人。他明明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为什么来来去去一切人事都显得与他格格不入?
没错!季云归确实有这样的感觉,并且是刚刚看到他的侧影后才猛然省悟。
这时,船夫在船头吆喝着:“谁还要上船,快点上,渡船可不等人的!”吆喝完,见人上得差不多了,船家招呼着伙计开船。
“船家,等等!”远远的有人大喊。
“船开了,你们等下一班船!”船家不耐烦地摆摆手,无暇去理会岸边急奔而来的大汉。
“我让你停下,你就得停下!”横空一声暴喝,渡船上的人只觉得船身一震。
楚少楼往船尾看去,只见船尾被一把铁爪紧紧抓住,铁爪连着的粗大铁链一头正握在岸边那粗髯大汉的手里。
大汉长得身长手长,四肢粗壮,力气也恁大。渡船被他这一抓一拉,竟然静止不前。船家见状大惊,连忙来到船尾,堆起笑脸说:“这位爷,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那就乖乖恭候我家公子上船!”
“是!是!是!”这年头,谁的拳头大,谁的话就有份量。“可,你家公子在哪?”粗髯大汉的背后空无一人,船家回头看着满满一船的人,不由得汗流满面,无所适从。
“我家公子在后头,你再等一会。”
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好大的派头!船上的乘客悄悄议论开,有不满的,也有好奇的,更有纯粹看热闹的。
楚少楼趴在栏杆上,下巴抵着栏杆,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季云归的眉飞了飞:“你不是才刚睡醒,怎么又困了?”
“没办法,人一无聊就容易犯困,再说,我对这个身体还不是很适应。”
这句话可以有很多歧义,特别是早上发生了那场“风波”后,在季云归听来,更有一层暧昧的意味。“你……”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瞪着甲板,无由来地感觉到一阵烦闷。
今天不知是楚少楼不对劲,还是他自己不对劲,总之面对他时,季云归心里就有一些莫名的躁动。
“你有事。”楚少楼反过身来,和他并肩坐下,双手枕在脑后,惬意地闭上眼。
季云归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她手上的镯子,终究,他找了另一个话题搪塞了事。“你知道手上戴的是什么?”
“小白说,它叫紫灵镯。”
“关于它的故事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要除下它除非死,但我很好奇,如果把它毁了……”
“毁不掉!”显然,季云归对这个镯子的来历满清楚。
楚少楼将右手举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只要是人打造的东西,我就能毁掉,至今还没有例外过。”
“唯一的办法只有把你的手一起毁掉。”
“好吧,那就把我的手砍下来,是不是就能除下它了?”听她的语气,仿佛在说“把这根萝卜砍下来”而不是在说她自己的手。
“曾经有一个人也跟你一样好奇。”
“然后呢?”
“死了。”
“怎么死的?”
“当今皇上有一位宠妃冷烟儿看上了柔妃的紫灵镯,千方百计想从她手上除下来,却一直不能如愿。最后她盅惑皇上下令砍了柔妃的手,理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镯子从柔妃身上除下来。”悦耳的声音,温和的语调,来自于从远处缓缓行来的白衣公子——墨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