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醉了。请王爷莫与计较。”季云归护住楚少楼,口中虽说着“请”字,表情却没有丝毫敬畏。
墨存见状,不怒反笑。“季云归,敢像你这样直视本王的人不多,我记住你了。”
“多谢。”季云归扶起楚少楼,耐下性子对她说:“我们去别家可好?”不知不觉中,他用了轻声细哄的语气。
尽管他自己没发现,但墨存察觉了。后者再度看向被他半扶半抱着起身的楚少楼,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楚少楼推开要往外走的季云归。“不要,我就要住这家。小黑要是不肯,就让他自己搬去第二家。”
“谁说本王不肯?你想住就住下。”
“这就对了。”楚少楼再度挣脱季云归,靠近墨存。“小黑美人,我忽然发现挺喜欢你的。”
“该死的美人!”墨存两眼暴瞪,几欲冒出火花。可以想像,他是多么反感被人用“美人”二字形容。
醉醺醺的某女一点也没接收到他的怒气,犹不知收敛地说:“呃,美人不该死,美人是要让人疼的。”
“臭小子!”他忽出一掌拍向她的胸。季云归夺路而来,以剑支住他的手,却还是迟了一步,墨存的掌已触及她胸前的柔软。
就在这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本来眼露杀机的墨存,突然生生收掌,向后退出一丈,神色极度不自然地看着楚少楼。半晌之后,他猛甩那只碰到她胸部的左手,紧接着,一阵风似的卷上客栈二楼。
“怎么了?”楚少楼茫然地看着季云归。
“该死!无双,快拿水来!”一进二楼的厢房,墨存暴吼着下令。
“王爷,水端来了。”侍卫无双急急端着水盆进来。
墨存二话不说冲到水盆前,伸手入盆,猛搓着左手。
“王爷,怎么了?”无双小心翼翼地问,伺候这种喜怒无常的主子需要比常人小心上十分。
“那该死的家伙,楚少楼……”墨存搓了半天,终于收回手,拿过另一名侍卫无极手里的毛巾擦干。“楚少楼住在哪间?”
“隔壁……”无双小声回答。
“再说一遍!”
“他坚持要住隔壁。”无双抹了把汗。
“叫她换别间!”光想到隔壁住着一个“女人”,墨存就浑身不舒服。“你们出去,我换衣服!”
“是。”无双、无极双双退出。
确定侍卫们都退出后,墨存锁上房门,开始脱衣服。当他脱得只剩一条亵裤时,突然眼前黑影闪现,紧接着出现了楚少楼的脸部大特写。
“啧啧,你果然有一副美丽的身体!”
“你从哪进来的?”他危险的眯起眼。
楚少楼指了指房门。“当然是那里。”
“滚出去!”很好,房外的侍卫都是摆设用的!
“王爷!”无双、无极赶至门口。
“不准进来!”墨存下令,而后看向房内一脸无辜的人,“我数到三,你若不自己出却,那就等季云归给你收尸吧。一。”
“哎,我就是好奇过来看看而已,没有恶意。”
“二!”
“要我现在出去是可以啦,但我一打开门,外面的人就可以看见你美丽的身体了……”楚少楼一脸为难。
“三!”墨存气极,忘了自己从不近女人,冲上来就擒住她的手。
楚少楼虽醉,动作却不迟滞,她扭动手腕,如蛇般滑出他的钳制,退至一边,半眯着眼说风凉话:“别生气,会气坏漂亮的小脸蛋的。”
“很好,想找死本王成全你。”墨存变换招式,化掌为爪,直取她的脖子。
“哎,别动不动就死,我最不怕的就是死。”她一边笑,一边躲避他的攻势。
“少楼!”季云归的声音在房外传来。
“季公子,王爷吩咐不能进去!”无双的声音。
“嘻嘻,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楚少楼跳上房中央的桌几,回头朝墨存扮鬼脸。
墨存几曾被人如此戏弄?当下他眸光暗沉,用了七分内力,朝楚少楼击出一掌。后者见势,翻身后退,挥出一掌,挡住墨存掌风,随之回身飘落地面。然而,她的足未触及地,墨存另一掌又至,比之上一掌更加猛烈。
偏偏在这个时候酒力发作,她头一晕,动作一滞,当空被他的掌风击飞,摔落在背后的大床上。“呃,好痛!”她压着胸口爬起来。
浑身散发着阴沉之气的墨存走到床边,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楚少楼被这一掌打得气血翻腾,脑子也清醒了几分,原本憨真迷离的眼中闪过锐芒,对上墨存阴鸷地眼。瞬间的凌利直透墨存心坎,也让他炙燃的怒火渐渐冷却下来。
就在他以为她要伸出利爪反补时,她却咚地倒在床上。
“喂,你别耍花样。”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墨存近前探她鼻息。“最好别死了,不然我跟白什夜之间就少了好多有趣的事。”
无双的声音随着房外的打斗声传进房来。“王爷,季云归要闯进来了!我们挡不住……”
墨存抽了床边的外袍披上,回头瞪向房门,看着季云归破门而入。
季云归直奔向大床,扶起昏睡的楚少楼。
“把她带走,再让她闯进本王房里发酒疯,本王就要她的命!”墨存指着大开的房门。无双和无极垂首守在门外,根本不敢进来。
季云归瞟了他一眼,把了把楚少楼的脉,确定并无大碍,抱起楚少楼转身离开。临行搁下一句话:“你该庆幸她没事。”
墨存却冷笑道:“我西蜀既不怕白什夜,何需怕你季家军?”
季云归没再说什么,径自消失在房门口。
山里小镇的夜,总是来得比较早。楚少楼昏睡之后,墨存和季云归双方各自用完晚膳,早早回房休息,一夜可算相安无事。
云淡霜天曙,山间有虫鸣。一条人影在天刚微微亮的时候飞出青石客栈二楼的厢房,落在客栈侧方一棵高树上。
晨风吹拂,送来近山土香。此时,青石客栈外的街道还很安静,人语稍歇,周围便独留偶尔一声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