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蒙面人头领适时出声,“若是十三爷要救楚少楼,我等岂有不听命之理!主上曾吩咐,若遇十三爷,无论如何也不能与爷动手,只需代他传一句话!”
黑袍男子驻足,却未回头。“什么话?”
“白氏王朝大势已去,守着‘圣骨天人’与垂死挣扎无异!主上说,白氏唯十三爷配与他为敌!天下已乱,若十三爷还想保住江山,需趁早筹谋。他非常期待与一决胜负的时候!”
“墨存?”黑袍男子——白什夜背对着众人,言语间似有些许无奈,“他怎么还不死心!”
身份被识穿,蒙面人也不讶异,只是瞟了站没站相、一脸事不关己的楚少楼一眼,说:“十三爷既识得主上,必知主上脾气。主上要杀楚少楼,他就不能活,十三爷保得了今日保不了明日!话已带到,告辞了!”说罢,他比了个手势,在场数十蒙面人迅速退去。
白什夜忽然转过身,掠出楼台,如惊鸿点水翩然落于楚少楼身前,似笑非笑地问:“有人非杀你不可,你倒像事不关己?”
楚少楼耸耸肩,虽然这人身着古装,说话也古怪得很,但内容她还是听得清楚。看在他为她解围的份上,她打了个呵欠回答:“要我命的人多的是,无所谓多一个少一个。”
身为天才爆破专家,楚少楼十三岁成名,同时也付出了血的代价——被各国恐怖份子绑架劫持过无数次,被各国军方软禁利诱,甚至被美国军方关在菲尔岛地下实验室长达一年不见天日。她的亲生父母在她十五岁时死在芝加哥警匪枪战之中,她的叔叔在她十六岁时死于美国一场军方预谋的暗杀中,她的姑姑在她十八岁时被伊拉克恐怖集团捉住、活生生在她面前被轰成肉泥血桨。
亲眼目睹过的生死场面太多,生与死,对现在的楚少楼已经不具任何意义。
女的?闻及楚少楼慵懒细腻的嗓音,白什夜轻轻挑眉,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楚少楼斜睨他:“你看起来是个人物。”
“过奖。”
“和刚才那几十个混混绝对不是一个档次。”
“所以?”白什夜对她的说话方式甚感兴趣。
“所以大人物不会介意告诉我几件事吧?”绕了一圈,这才是楚少楼要说的重点。
白什夜扬手指二楼:“站在这里说话实在有伤大雅,我们里面谈。”
楚少楼瞄了一眼二楼,“好啊,我也不喜欢看血淋淋的场面。”
这时,站在断头少年身边、被楚少楼遗忘的青衣少年颤声对她说:“少爷,阿青死了……”
楚少楼回头望向眩然欲泣的少年和地上的断头尸身,想起刚才两人拼死护她的情形。未待她说什么,白什夜已经开口:“这少年舍身护主,忠心可表。——来人!”
木楼之内走出四名便衣随从,来到他身边:“在!”
“送他回楚府,嘱咐楚大人厚葬于他。”
“是!”
白什夜转向楚少楼,依旧笑容可掬,比了请的手势:“楚大少,请。”
尽管觉得他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未知的目的,但楚少楼不介意,回他一个无所谓的笑:“请。”
言罢,她只觉身边轻风拂过,身边黑影已杳,再抬头,见白什夜已经飘然落在二楼走廊、动作优雅似闲庭信步。这是第二次了,若非亲眼见到,她不会相信人类有这种飞檐走壁的能力。
白什夜回头看她,笑容隐含戏谑:“楚大少,怎么还不上来?”
“这就来!”楚少楼向来勇于挑战不可能物事,此时突发其想,学着白什夜的动作往上一跃。意料之外的事,她也轻而易举跃上二楼走廊,轻巧地落在他身边。她回头目测走廊和楼下的距离,确认自己不是产生幻觉,不由一愣。
白什夜见状,问:“怎么了?”
“没事。”她摇头,和他一起走进余香袅袅的雅室,不管身上湿漉漉的,捡了一张椅子就坐下来,开门见山:“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有两个问题。第一,现是什么年代?第二,你是哪国的皇子?”
白什夜在她对面坐下,闻言不由侧目看她,见她一脸坦然无伪,于是笑了笑说:“现在是历帝十七年,二月七日,本殿是巴陵王朝十三皇子白什夜,你站的这栋楼是天下第一楼浔阳楼,外面是你生活了二十年的故乡浔城,而你是礼部尚书楚天的唯一的儿子楚少楼,在本国拥有神一般的地位——就是我刚说的‘圣骨天人’,你刚才跟这那班蒙面人打斗的时候被天雷击中,掉入长江之中,后面发生的事你应该都记得。还有其它想知道的吗?”
楚少楼定定看了他几秒,最后扬起嘴角:“没有,你提供的资料非常详尽,谢谢。”
过往的一切,早让楚少楼练就随遇而安、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本领。一旦确定自己所处的时空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时空后,她反而无所谓了。
于是,她告别了白什夜,毫不犹豫地跟着自称是她近随的青衣少年阿朱回了楚府。
“少爷!您看,是轿子,一定是老爷回来了!”年纪不过十六七的阿朱带着她来到一座雄伟庄严的府邸前,指着门前停着的锦轿说。
楚少楼抬头,只见府邸正门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楚府)。
楚府的大门在这时“伊呀”打开,一名眉清眼秀,朱唇皓齿,长发挽成双髻的少女探出头来。楚少楼皱眉,觉得这女孩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少女见到她,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欲拉她的手:“哥,你终于回来!”
楚少楼不着痕迹地避开少女的手,对于那声亲热的“哥”也不置可否。
少女一手握空,既不在意,也没有再伸手,甜笑着说:“哥!你额头怎么在流血?还有全身都湿了?快进来换衣服,一会我帮你擦药,爹和姨娘们都在大堂等你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