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什夜握住她的手,将她往下一扯,薄唇轻触她的。“无论有无难度,你都已经来了,不是吗?”
楚少楼甩掉他的手,直起身。“我实在不知自己哪一点能让小白你这么大费周章。”
“当然因为你是圣骨天人。”白什夜起身,绕过琴几来到她身边,“但也不纯粹是,另一个原因嘛……”他掬起她散落在胸前的长发,幽深的瞳中似有不一样的情绪,却又一闪而逝,“因为你是楚少楼。”
“我是楚少楼?”她玩味着他的话。
白什夜执起她的双手,抬至胸前,轻问:“准备好与我一起踏平燕云十六州、共同开启一个新的王朝了?”
“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想着开劈一个新的皇朝?”楚少楼目光灼灼,和他近在咫尺对视良久。
白什夜闻言坦然一笑,说:“为名,为利,为一己之私,或者仅仅因为‘想’开创一个新的皇朝!”
楚少楼不以为然,轻哼:“你们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就把千万人当成棋子摆来布去,可笑的是还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欺骗天下人,让那些愚民以为你们是为了解救他们出水火,殊不知正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在才会民不聊生,才会战乱不断!”
“你说得不错!”白什夜松开她的手,行至亭栏边,负手而立,“但看得如你一般清楚的能有几人?即使看得清楚,能够跳脱出来的又能有几个?”
楚少楼走近他,跃上亭栏,面水而坐。“你说得不对,能看得清楚的人多了去。正因为看清楚了,才有这么多诸候拥兵自立。可说到能跳脱出来的,那当然是少之又少了。很多人看清楚也看透了却放不下,或者有人根本不想放下,因为……他很清楚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最后一句话,她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白什夜侧头看她,笑着赞赏:“而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从中跳脱出来的人。”
“太自恋了对你不是好事。”楚少楼一手环胸,一手托腮,“因为人活着就逃不开羁绊,你以为我跳脱了,或许我根本没有呢?”
“那更好!我便邀你共享我开创的盛世。”
楚少楼耸耸肩,斜眼看他,“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你所谓的盛世,不过是另一个翻版的巴陵周朝。即使你在的时候把它治理得不错,你如何能保证你死了之后你的子子孙孙也跟你一样把它治理得很好?历史不断的前进,朝代不断的更替,巴陵的今天,就是你所谓的盛世的明天。”
“那又如何?”白什夜侧身倚栏,不再看亭外,而是专注地看着楚少楼的侧影。
“不如何。我是在想,如果你觉悟够高的话,我可以帮你建立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家。”
“就像你上次说的,言论自由,人身自由?”
“是,但不全是。就看你有没有兴趣了。”
很显然,白什夜是感兴趣的。“不妨说来听听。”
楚少楼摇头。“现在不行,等你真的拿了天下,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可以。”白什夜手一伸环住她的身,微微往里一拢,便将她抱了满怀,“你果然与众不同,让我越来越不希望你离开我的视线。”
“是吗?可我一向独来独往,不喜欢受到约束。”楚少楼微微一笑,“轻”偎入他的怀中,满意地听到一声闷哼从他口中逸出。
白什夜收紧手臂,将她的身子和双手一起紧紧锁在怀中,脸上闲适的笑容却逐渐变淡。此时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密得不见一丝缝隙,在外人看来,便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亲密调情。
只可惜,渐渐的,楚少楼原本的得意的笑容也变得怪异,她咬住下唇,“小白,你到底放不放手!”
“不放!”白什夜虽然维持着一丝浅笑,但脸上已经冒出几滴汗珠。
“那就别怪我拿出女人的手段了!”楚少楼揪准空档,脚从亭栏之间的缝隙往后踹去。
中招!白什夜的手猛然一松,脸刷得白了,排徊在剧痛与怒吼之间。“女人!”她竟然敢这样对他,若她再踢得准一点,白家子孙满堂的美梦就要成为泡影。
“嘻嘻……当女人真好,起码身上没有那么多‘重要’部位。”楚少楼翻跃下亭栏。下一秒却被剧怒中的男人给堵在栏杆和亭柱的角落处,紧接着唇也被堵住,手被压在身体与亭柱之间动弹不得,想故技重施却因他早已经置身于她的两腿之间,怎么踢腿都方位不佳,反而让动作更加暖昧。
“你放开……”她躲着白什夜的唇,一张口却被他趁机吻得更深。“唔……”虽然不是第一接和他亲吻,但此刻她不想,也不愿。只是唇舌嬉戏间,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变得剧烈,身体也迅速的升温。
就在楚少楼的身子慢慢绵软,几乎要忘了反抗的时候,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她拉回了神智。口不能言的情况下,她张嘴一口咬下,终于将白什夜的唇逼退。
“你!”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踢了他之后还咬他。白什夜松开她,脸上雍雅的笑容出现了裂痕。
楚少楼一得自由,立即捋起两袖,双手递到他面前,脸上的懒散也不翼而飞,瞪着他说:“看,我的手快被你和栏杆给压断了!”
白什夜低头看着那双嫩白的手上红通通两道压痕,其中有一处还被磨破了皮。他无奈地一叹,牵起她的手,“跟我回去敷药。”
这一闹,难得在两人间培养出来的情潮转眼消失无踪。楚少楼偷眼看了他唇上渗出血丝的牙齿印,没由来的心情大好,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哼起了不知名的歌儿。
一夜无事,次日卯时,北征大军整装待发。厉帝白炎率领太子,皇叔贤王,以及其余几位皇子在祭天坛为北征大军饯行。
白什夜身穿黑色战甲,腰佩乌金长剑,率亲随穿越三军,登上天坛一百八十级台阶。他的如玉俊颜上是一贯雍雅的浅笑,修长挺拔的身姿因为战甲的衬托而益显威风凛然,气质间少了三分贵气,多了三分霸气。如果说身着墨衣宽袍的他是翩翩浊世贵公子,那么身披黑色战甲的他就像主宰天下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