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我心不变?”楚少楼看了几眼那冰玉棺盖上的古体字说,“这么说白骨的主人是墓主的爱慕者。”她又羡慕的看着棺材内像是熟睡了的女子,“真好,死了可以不朽,还有人陪在身边。”
白什夜从白骨边上捡起一柄未出鞘的长剑,一边端详,一边说:“世上真有如此痴情的男人?”
“有兰漱郡主那种以死殉情的痴情女子,自然就会有同样的痴情男子。”楚少楼说得像个大情圣,末了,突然蹦出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小白,要是我死了,你会像这样陪着我吗?”说罢她还特意忘指了指棺材盖上那堆白骨。
“不会。”白什夜边回答,边手握剑柄,刷地拔剑出鞘。他的眼前寒光乍现,刚刚出鞘的剑身光可鉴人,在长明灯下折射出华光冷芒。“锋芒毕露,这把剑虽煞气极重,却是把绝世好剑。”
“我在问你话,你却顾左右而言他,显然对你来说我还没这把剑重要,还好意思说拿下十三座城是为了我。”楚少楼撇了撇嘴,趁他不注意又跳坐上棺材盖。
白什夜闻言收剑回鞘,再次将她拉下棺材盖,“冰玉是极寒之物,对生人不利。”
楚少楼却似在棺材盖上生了根,就是不下来,故意说:“我觉得玉棺上冰冰凉凉的挺舒服。”
知道她在赌气,白什夜解释:“他们一个容颜千年不变,另一个却化成一把白骨,隔着一层冰玉,就是隔了千年的距离,我为何要学他?”
“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楚少楼咕哝道,生平第一次出现的小女人心态,还没维持几分钟就被白什夜给消灭掉了。好在她也不是真的指望他说出什么山盟海誓的话。
话题到此为止,她跳下玉棺,走向石壁一隅,伸了个懒腰说:“这里应该很安全,我们休息一会,休息够了再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好了。”说罢也不管白什夜说什么,坐靠在石壁下就闭起眼小睡。
从山顶掉下到现在究竟过了多久,白什夜已经估算不出来,此时也已经身困体乏,深知再难支撑,便也没说什么,在她身边盘腿坐下,闭上眼打算打一个小顿。不料饥困交迫,才合眼便也陷入黑甜乡。
正睡得香甜,恍惚间却被一声巨响惊醒。他睁开眼的瞬间,正好看见一块硕大的石砖砸在玉棺旁,紧接着一阵腥风扑鼻而来。他抬头往上看,玉棺正上方的墓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有一只巨大的黑色毛毛手正从上面探下来。
心道不妙,白什夜摇了摇身边的楚少楼。“少楼!快醒醒。”
“嗯?”后者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没有清醒的迹象,嘴里却喃喃说着,“好冷。”
冷?掌下传来的热度让白什夜怔住,看见她异常潮红的脸色,伸手一探,立即被她额头滚烫的热度吓了一跳。她在发烧!在这个认知进入他脑海的同时,墓顶那个黑洞里随之跳下一只似人非人、全身黑毛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四处张望。
“我睡一会就好了。”楚少楼半个身子歪向他,犹不知危险,迷迷糊糊说着:“借我靠一下,我好冷。”
那只怪物站在玉棺旁,睁着一双怪眼溜溜地转向两人,白什夜心头一凛,一手拉着兀自不醒的楚少楼站起来,一手执剑挡在身前。那怪物见状,喈喈怪笑着,扭了扭头,猛然带着一股腥风向扑来,眨眼就到两人跟前。
“什么东西?”楚少楼突然睁开眼,正好和扑来的怪物大眼瞪小眼。
怪物似乎没料到她会和它对着瞪眼,在他们面前顿了顿。
“不知道。”白什夜甩开长剑刺向怪物。怪物怒吼一声,怪手如风扫来。
“躲好。”他放开她的手,握着剑把和怪物边展开搏斗边将它引离她身边,“躲好。”
楚少楼甩了甩晕眩的脑袋,眼见一人一怪在石室内搏斗,终于清醒了。看那黑乎乎的怪物极为生猛,动作快如闪电,被白什夜连砍数剑还能行动自如,四下看了看,没有称手的东西当武器,只好空手飞身加入战场。
她运足了劲,一记旋风踢快猛准地踹中怪物后背,将怪物踢向白什夜的剑尖。白什夜见机不可失,将长剑往前一送,准确地刺中怪物咽喉。
黑毛怪物躲无可躲,被一剑刺中喉咙,尖叫出声,发了狂地在空中乱抓。白什夜连忙抽剑退开,仍是被抓中袍袖,右手袖子被扯下了一大截。他旋身一剑斜斜切出,齐齐将那抓走他袍袖的怪手砍断。
怪物凄厉的嚎叫,鲜血溅了满地,更加疯狂的逼近白什夜,动作也比原来更快更猛,甚至无视他手中长剑的连番刺入。
蓦然,楚少楼的声音介入怪物疯狂的惨叫声中:“小白,你闪一边。”
在黑暗中培养出来的默契,让白什夜毫不犹豫的矮身跳向一边。紧接着,背后便传来怪物的轰然倒地的沉闷声,和硬物砸墙的巨响。他猛然回头,见楚少楼正收回高举的双手,而他身后的怪物的头已经被方砖砸得血肉模糊,在地上抽畜几下便不再动弹。他再看玉棺边,哪里还有石砖的影子?
“你竟然搬得动那块石砖!”白什夜虚脱地靠在石壁上,喘着粗气。那块巨大的石砖,就是男子要搬起都困难,她竟然隔那么远的距离还能准确的甩中怪物的脑袋。
“不用怀疑,人类的潜能是无极限的。”楚少楼得意一笑,却忽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地栽向地面。白什夜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接住她倒下的身子,让她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一手紧紧圈住防止她下滑。
楚少楼趴在他胸前,等晕眩稍缓后,仰头看着墓顶的黑洞。“那怪物是从上面下来的,说不定上面有路。”
白什夜也仰头望。“那上面不知是何所在,你现在这样子能上去?”
“那当然,我只是发烧,又不是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