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风高,在这个寂静的深夜中,一切都寂然无声,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遁入戒备森严的宫殿。来人似乎十分了解路径的走向,未几,径自进入一道犹闪烁着光亮的内室。
黑影一进入房中,目光便随即落在了半挂着珠帘的床上,那一个小人儿正留恋在梦中,不曾醒来。
“嗨!”来人轻轻的叹了口气,自嘲的摇了摇头,跟着脚步轻然的走到了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张睡颜。
想他如今已经年过三十,却为了惦念一个小女孩儿而夜闯皇宫,说出去只怕真要成了一个笑话。可是不知为什么,自从这个小女孩儿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跟前,他那颗因为要放弃胭脂而紧紧封闭起来的心便又复活了。每每入夜,梦里头反复纠缠着都是她的模样,胭脂的声音。
他直道自己入了魔,心心念着的还是胭脂。可当他潜进鱼阳宫中,看着胭脂那张睡颜时,却觉得是那样的陌生,仿佛那里躺着的人只是一个与他的胭脂长相相似,但灵魂却已经不再的女人。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胭脂醒了,看着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惊骇和茫然,再跟着他听到此生最最心碎的声音,因为胭脂喊了:“来人啊,抓刺客!”
想到这里,心口又是骤然的一缩。目光对上小女孩儿不设防的容颜,心口的那股疼居然释放了许多。
睫毛微微的掀动,胭脂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刹那间映入一个黑色的影子。她惊喜的坐起,知道那个蒙着脸的男人是她夜夜思,日日盼着的冷日濯。
可他的眼神却慌乱起来,急着安抚她:“不要害怕,我——”
“你是冷大哥,胭脂不害怕。”胭脂说着,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就扑进冷日濯的怀里。
那一刻的碰撞,让冷日濯的心猛然的跟着跳了一下,他僵着手臂,慢慢的搂住了坏中的小女孩儿。“我只是过路,所以来看看你。”
真是个烂透了的理由,胭脂眼圈一红,跟着幸福的撇了下嘴角。原来八年的时间里还是有些东西没有改变的,例如冷大哥的笨拙。
“真的只是过路,那你是来看谁的?”胭脂温热的脸紧紧的贴住他带着夜风的衣衫,用力的呼吸着带有他气味的空气。眼圈有点湿,可说出来的话还是要带上那么一抹小孩儿的傻气。
冷日濯没有答话,只是低着头看她。
胭脂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受伤的影子,跟着心里头也蔓延起了小小的疼。轻轻的咬着唇瓣,她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是从鱼阳宫里过来的,对吗?”
冷日濯依然不答话,只是动手扯过了还带着余温的棉被将她只穿着单衫的身子给包裹了起来。
“冷大哥,胭脂带你去见一个人好不好?”胭脂扯了扯冷日濯的手,“一个你想见,却是胭脂怕见的人。”
小小的身子跳下床,利索的套上外衫,跟着朝外头看了一眼。夜真的很黑,只有鱼阳宫的方向还有着一片亮光,隐隐的还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他们在喊着:“抓刺客,有刺客啊。”
“冷大哥,你跟我来。”胭脂见他还凝神的听着空气中传来的那些声音,将自己的小手攒进他的掌中。
冷日濯低头看了看那双那胭脂如此神似的眼睛,跟着点了点头。
一大一小两个人,接着夜色的掩护,从公主殿后花园的围墙翻了过去,中间又七绕八拐的避开了许多人的眼前,终于到了一个看起来相当别致的院子里。这里听不到一点点吵杂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也只有清淡的花香。
“胭脂。”冷日濯看着前方那间亮着烛光的房间,心里莫名的有些抗拒。
“冷大哥。”胭脂冲着他点头,小手一直拽着他前行。
“吱呀!”的一声,她用力的将那扇巨大而且笨重的红木门推开,跟着目光对上了另外一双熟悉的眼睛。
“莲香?”
“冷......冷公子?”只着着一身素白衣衫的莲香,再看到冷日濯的时候,也猛然的站了起来。跟着几步冲到冷日濯的前跟,眼中的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莲香,你怎么会在这里?”冷日濯问,目光跟着扫了一下四周的墙壁,那里悬挂着无数张胭脂的画像,各种各样,无一不是她笑,她的泪,她的伤,还有她的顽劣,她的无可奈何。
“冷公子——”莲香咬着唇,半响的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胭脂抬着头,也努力的不让自己眼中的泪落下来。
“娘娘她一直都念着您。”莲香轻轻的抹去脸上的泪痕,跟着挤出一抹笑容来:“您能来太好了,要是娘娘她知道您现在还活着,也会放心许多吧。”
顺着莲香的目光移动,冷日濯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当他的视线跟着移动到一侧偏殿中那方水晶棺木时,整个身子瞬间的僵了一下,脚步跟着朝门口后退了一步。
“不!”
“怎么可能,我刚刚去过鱼阳宫,胭脂她还好端端的躺在那里。”
“不可能的。”
手跟着痉挛了一下,他的目光却死死的锁在偏殿的位置。
“鱼阳宫住着的是林妃,不是柳胭脂。”胭脂轻轻的说,可那些字却如同一个个大锤,狠狠的敲在冷日濯的心里,也敲在她的心上。
盯着那间小小的偏殿,其实她更没有勇气走过去,哪怕只是一个衣冠冢,看起来也会觉得恐怖。
冷日濯的脚步最终还是移动了,胭脂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也一步步的移向自己的“灵堂。”偏殿的光柔和了许多,目光所及处是两颗巨大的夜明珠,夜明珠的光晕中间停放着一具水晶棺木,据说那是皇帝费了好大的劲儿从西域弄来的。胭脂不敢将目光移向棺木的里头,可当耳边听到冷日濯食指响动的声音时,她还是忍不住抬头朝里头看了一眼,可跟着也惊的退了一步。
原来自己看着自己躺在棺材里的感觉是那样的惊骇,稳住脚步,忙不迭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再去看时,这才发觉棺材里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的皮肤太过透明,像是玉石雕刻而成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