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轻轻的抹去脸上的泪,跟着走到福伯面前,不等她开口,福伯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福伯。”胭脂弯下腰,欲要扶他起来,福伯却只是伸着双手,攀住了胭脂的胳膊。
“福伯,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啊。”胭脂说着,双腿轻轻的一曲,也朝着他跪了下去。福伯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他搭着胭脂的手,连忙的叩头,口中连声的说着:“不可!不可啊公主。”
“福伯。”胭脂的声音沉了下去:“现在跪在您面前的这个不是大宋的公主,也不是公主府中冷大人的夫人,她只是胭脂,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冷大哥的妻子。我知道,今天无论胭脂说什么,您都是不肯离开的。可是现在恳求您与莲香她们一同离开,不为别的,就为月儿她是冷大哥唯一的血脉。”
“夫人!夫人!您倒是快些起来啊。”福伯说着,忙挣扎着起身,也顺带的将胭脂拉了起来:“就算您不说,老奴也会为了小姐万死不辞的。可眼下,小姐她已经有人照顾,老奴相信,莲姑娘会好好的照顾小姐,至于老奴,恳请夫人就让老奴留下吧。”
“福伯,就算此刻胭脂答应了,冷大哥那里也是决计不会答应的。”胭脂摇了摇头:“如今胭脂与冷大哥的命运已经牵在一起,祸福尚不可预料,唯一牵挂着的便只有小月儿。”
“可老奴......”福伯急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知道,胭脂都知道。”胭脂连声的应着:“胭脂知道您担心冷大哥,也放心不下胭脂。胭脂也知道,纵然前面是刀山是火海,你也会陪着咱们跳。可是福伯,您难道忘记了老太爷临终时候对您说的话吗?保住冷家后人,为冷家平复冤屈,找出那个陷害冷家的恶人。如今冷大哥遭此劫难,只怕那幕后之人便是当日陷害冷家之人。若福伯您跟着咱们去死,那冷家的冤屈要怎么办,小月儿的安危要怎么办?”见福伯的神色平静下来,似乎也在认真的思考着胭脂的话,胭脂便加上了最后的一句话:“福伯,莲香虽然尽心,却不是个会武的,这万一碰到了什么事情,只怕小月儿的性命危已。”
“那......”福伯的神色彻底犹豫了。
“福伯,胭脂再次便将小月儿托付给您了。”胭脂借机的又是一拜:“胭脂知道,冷大哥自幼便是福伯您看着长大的,冷家发生灭门惨案之后,也是您在暗中细心的照料着冷大哥。冷大哥曾和胭脂说过,您待他如同生父,今日胭脂便代替冷大哥称呼您一声爹爹,小月儿她从此便是您的孙女。”
“这万万的不可,老奴担当不起,担当不起啊,夫人!”福伯叫嚷着,眼泪已经从眼眶中涌了出来,他颤颤惊惊的将胭脂扶起,嘴哆嗦的已经说不出别的完整的话来。
胭脂起身,不曾拍打身上的土灰,便转向了一旁站立着的奶娘,看到胭脂,她的神色随即不安起来,双腿哆嗦着便要下跪。
“奶娘。”胭脂柔柔的唤了一声,忙扶住了她:“不可,奶娘!”
“夫人,老妇人本是一介平民,能够得到夫人的赏识,进的府中照看小姐,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老妇人跟管家老爷不同,跟莲姑娘也不同,顶多也就是个吃闲饭,没用的人。生死也不介意了,就请夫人留下老妇人吧,万一将来有个事儿,也能有个照看不是。”奶娘哆哆嗦嗦的说着,言语间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奶娘。”胭脂握着她的手又低低的唤了一声:“打胭脂第一次在市井上见到您时,就知道您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然也有些小心眼,小算计,可都是善心的,没什么恶意。这一年来,您将月儿照看的很好,胭脂在心里感激您。”
“夫人,您把老妇人说的太好了。”奶娘脸涨的一阵青,一阵白的,“老妇人不是什么检点的人,自打进了这公主府,就没一日的安生过。不是在背后偷偷说夫人您的坏处,就是......就是......”奶娘张着嘴,目光一会儿溜到莲香身上,一会儿又转到福伯身上。
“您的那些事,胭脂都清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吧。”胭脂的声音依旧低低的:“人活着,无聊时,必定都是会说人闲话的,这不是什么错。至于奶娘您拿走的那些个物件,据胭脂所知,不是捐到了庙宇中做香油钱,便是接济给了外面那些穷苦人。奶娘这也是在帮胭脂散财,帮小月儿积福,胭脂那里能怪罪奶娘您呢。”
“夫人——”奶娘嘴巴一扁,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见时机差不多,胭脂便牵着奶娘的手到了福伯跟前:“胭脂知道福伯您自幼便跟在老太爷身旁,为了冷家,一辈子也不曾娶亲。而奶娘,也是个苦命的人,少年丧父,后被叔叔婶婶做主嫁了人。可没想到,才成亲数月,丈夫便因病归西,婆家嫌弃她是个丧门星,便将她赶了出来,自此孤苦无依,漂泊至今。今日胭脂就大胆的做个主,将奶娘也一同托付与福伯您。”
“夫人这......”福伯连忙摇着手:“这个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怎么使不得,你也嫌弃我是个丧门星不是?”奶娘倒是个痛快人,原本听到胭脂将她托付给福伯的时候,已经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眉眼间的褶皱上也带上了一丝少女般的羞怯。此刻见福伯推诿,便摇着自己线条早已不在的身躯朝福伯身上挤去。
“不是,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只是......只是......”福伯一边朝后躲着,一边用求救般的眼神看着胭脂。
“只是什么,你就是嫌我是个丧门星,嫌弃我人老色衰,不能再为你生儿育女。”奶娘越说越气,整个人几乎贴在福伯身上:“可你也看看你那模样,又老又丑的不说,还愣是个没情趣的,难怪你要打一辈子的光棍,我若不是可怜小姐无人照看,跟着你会吃苦受罪,我才不愿跟你呢。”
“奶娘。”胭脂被奶娘这一顿说,心头顿时也是百感交集的,看来她将小月儿托付给眼前这三个人,想必眼下也是没问题的了。只是以后的事情,就看小月儿的造化了。
也许是受不了奶娘的言语攻势,也许是为了让胭脂放心,福伯在躲无可躲的时候,跺了一下脚,说了句:“老奴全听夫人的!”跟着又是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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