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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请夫人保重,咱们兄弟四人就守在这宫门口,等着老爷,夫人平安归来!”四名轿夫逐一的磕头,不等胭脂作答,便起身抬着空轿子到了宫门口另外一侧不太引人注意的空地儿上。

胭脂叹了口气,提着裙衫正要往宫门口走,忽然觉得背后掠过一阵冷风,不及回头,后腰处便是一疼。提了口气,胭脂将手伸过去,摸了一把,只觉得掌心被那冷硬之物咯的慌,收回手来,一丝浓稠的血液便顺着掌心滴了下来。

“呼!”胭脂吐了口气,咬咬牙,将插在后腰上的刀用力的拔了下来。身后紧跟着传来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跟着是“噗通噗通”的跪地声,待她回过头来,看到的便是刚刚那名唱地名轿夫仓惶的脸,还有站在不远处那三名轿夫麻木的神情。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奴才是被逼的,他们说,如果奴才不做,就要杀光奴才所有的家人。”那名轿夫连连的磕着头:“夫人,奴才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两岁幼童,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胭脂一手拿着染血的刀刃,一手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朝轿夫走了一步。

“夫人,奴才该死,奴才愿意以死向夫人您谢罪,只恳求夫人不要为难奴才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见胭脂距离自己近了一步,那名轿夫的头磕得更响起来,额头上已经隐约看到了血印。

“你起来吧,我——”胭脂那个“我”字刚刚吐口,轿夫忽然站了起来,然后整个身子直愣愣的扑了过来,胭脂猛然的后退,松开手之时,整个人也呆住了。刚刚还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刀刃,现在已经死死的插在了轿夫的胸口。

“夫人,奴才去了,请您不要为难奴才的家人!”轿夫用手握着刀把往自己的胸口****了一下,整个人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难你,何苦?”胭脂喃喃的后退,转过身,脚步不稳的晃悠了一下。

“不行,我一定要撑到宫里头。”用力捂住伤口,一步一步慢慢的朝着宫门口移动,“他们居然敢雇人在宫门口行刺我,那冷大哥在宫里头岂不更加的危险。”

胭脂每挪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一行血迹,每挪一尺,那血迹便延绵一尺,待走到宫门口时,胭脂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嘴唇也隐隐显出了青白之色。

“速去禀告,大宋公主宁安要觐见皇上。”胭脂从腰间摸出令牌,递给那看门的侍卫。侍卫冷漠的接过,待看清楚令牌上的字,胭脂身后延绵的血迹,忙惊慌的迎了上来:“奴才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速去禀告,我——”胭脂只感觉脑子一阵晕乎,整个人也跟着晃悠起来,原本捂在腰间的手也慢慢的落了下来。

“公主殿下!”守卫忙的上前,眼见着到了跟前,却停住了脚步,惶恐的往后退了两步,跟着低下了头去。

胭脂感觉身后一阵风袭来,跟着自己的身子软软的落到了某只手臂当中,她抬抬眼皮,似乎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跟着轻轻的呢喃出声:“是你?”

“还愣着做什么,快快进去通报。”冷漠的男声在宫门口响起,守卫忙连步退后,跟着转身进宫去了。

男子见守卫进宫,将胭脂翻转过身,伸手在她腰间的伤口上抹了一下,原本还在流着的血立刻止住了。

“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将胭脂再次翻转过来,男子用手轻轻摩擦着胭脂苍白的脸颊,跟着将她慢慢的放到地上:“赵胭,希望咱们今后还有想见的机会。”

又是一阵风起,男子凭空的消失在了宫殿门口。

胭脂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她缓缓起身,看到周围的摆设正是她在宫中的住所。

“我怎么到了这里?”轻声问,跟着掀开被褥。

珠帘掀动,一名端着托盘的宫女立马快速的走了过来,见胭脂有所举动,忙上前说了句:“公主万万不可,御医吩咐过,你腰间的伤不易好,要精心修养才是。”

“我的伤?”胭脂用手摸了摸腰间,这才记起自己受伤之事,也记起了昏迷前那一段光景:“是谁将我送来这里的?”

“回公主,是宫里头的嬷嬷们。”公主应着,起身上前,将胭脂拉开的被褥又掩上。

“那可有见到别的什么人?”胭脂又问,脑海中那个形象越发的清晰起来。如果她没有记错,昏迷前那个揽住自己的男子,依稀就是水易寒身边的那个张若瑄。

张若瑄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门口,他不是应该待在水易寒的身边,应该待在风月楼中的吗?若他出现在此地,那水易寒呢,是否他也来了。胭脂的心乱成一片,可眼下除了冷大哥的事情,她已经无暇顾及更多。

“帮我更衣。”胭脂闭了眼睛,平复了凌乱的心神,盯着锦缎被褥,冷冷的吩咐着。

“可是公主——”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依着胭脂的吩咐为她拿来了新的衣物。

香腮染赤,耳坠明珠直摇曳。

云鬓浸墨,头插凤钗要飞翔。

春葱玉指如兰花,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

胭脂看着铜镜中那位貌若仙姿的美女,轻轻的叹了口气,胭脂再红,也掩不住底下那一抹苍白;明珠再闪,也遮不住眼中那一份担忧;云袖翻飞,拂不去心头那一缕轻愁。脚步轻移,腰侧的疼一丝丝渗心间,胭脂看着院外苍凉的景色,目光沉了下去。

“摆驾升龙殿!”胭脂吩咐着,人已经到了院落之中。

皇宫依旧还是那个皇宫,甬道还是那个甬道,胭脂每走一步,往日的种种便浮上心头。犹记得她做为柳胭脂初次进宫的那夜,月色清凉,内心挣扎,每在甬道上走一步,心便被那咯起的石块刺一下。也记得与皇帝行房后的那夜,她披着单薄的衣衫在甬道上漫步,每走一步,便落下一行清泪,原本纤细的指甲被两旁的城墙磨平,渗出血来。每落一滴,她便在心里默念冷大哥的名字一次,直到十指全被血渍包裹。

十指连心,指疼了,心便不再那么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