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的月光斜斜地照进雄伟的宫殿。
深邃的甬道亮起一盏盏晕红的宫灯。
窗外,更夫刚刚敲过了二更天,胭脂焦急的看着外头,双臂不停在了床柱子上摩擦着。虽然她还不清楚,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就从她刚刚与张若瑄的那番对话看来,皇宫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冷大哥与冯莹莹的事情,多半也是他们策划的阴谋。如今自己不仅没能见到皇帝为冷大哥求情,还被张若瑄困在了这宫中。
“月儿,我的小月儿,你等着,娘亲很快就来。”胭脂一边拼命的摩擦着捆绑在身上的绳索,一边用舌头慢慢的往外顶着堵在口中的锦缎。
绳索被解开了,口中的锦缎也被吐了出来,胭脂扶着腰侧的伤口,慢慢的站了起来。仔细的听了听外头的动静,胭脂走到门口,慢慢的打开了房门。
院落中只有几盏昏暗的红色纱灯,胭脂咬了咬唇,纵身跳上房顶,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
“爷,公主已经离开了皇宫!”张若瑄目光着胭脂离开,从一侧纱灯光束没有照到的竹林中走了出来。刚刚在院落中站定,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便从房顶上急速的奔来,落到张若瑄的身后。
“知道了,寇准府中有什么动静!”张若瑄问着。
“回爷,寇老西那家伙今日一天都没有出门,也没有升堂办事。”黑衣人回答,一双僵尸般的眼睛,在夜色里发着冷冷的光。
“驸马爷如今何在?”张若瑄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按爷事先的吩咐,已经关在了天牢之内。”黑衣人回答,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僵硬而冰冷。
“很好,下去吧。”张若瑄挥了挥手,在黑衣人隐匿在夜色之中时,张若瑄也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冯莹莹从没有见过这么黑的地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黑的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地狱之中。她在黑暗之中慢慢的摸索,忽然,她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表面有些光滑很像棍子一样的东西。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棍子,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冯莹莹几乎要哭出声来,她紧紧的握住那根棍子,就像握着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
“啪!”的一声,室内亮起了灯来。
冯莹莹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住眼睛,等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之后,她放下了一直遮挡着的手,跟着惊叫起来。
“骨头!怎么回是骨头?”冯莹莹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她抱着自己的双肩,慢慢朝后退,退到墙角,背部贴着墙壁慢慢滑坐下来。
原来那根棍子是根骨头,人的骨头,冯莹莹不知道那是大腿上的骨头,还是小腿上的骨头,她只知道那是死人的骨头,那些斑斑血迹仿佛还带着地狱的怨气。
“不要!”冯莹莹大叫一声,忙抱住了头,将眼睛再次遮掩了起来。
“不要!爹爹救我,娘亲救我!”冯莹莹开始哽咽,肩膀一颤一颤的。眼前的情形,似乎又要她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噩梦之中......
那一年,她八岁,跟着父母到处流浪。冯莹莹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一直逃,为什么不能够安安稳稳的在一个地方一直生活下去。可是她知道,如果不这么颠簸流离,父母会死,她也会死。为了不死,她只能跟着父母过这样的生活,一直到找到父母口中的那位朋友为止。
冯莹莹记得,那一夜下好大的雪,她跟着父母露宿在一间很破的庙宇中,又累又饿的她没有多久便在母亲的歌谣中进入梦乡。睡到迷迷糊糊之际,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人轻轻的抱起,睁开眼,她只看到一双冰冷的,恶魔一般的眼睛。她想要惊叫,想要大声的呼喊救命,却被掩住了口鼻,塞到了一只黑色的布口袋里,从那时起,冯莹莹的记忆中便是无止尽的黑暗。
“莹莹!莹莹!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一叠声的呼唤,将冯莹莹从噩梦般的回忆中拉了出来。她慢慢抬起头,跟着扑进男子的怀中:“张生,我怕,我好怕,这里好黑,还有死人的骨头,我刚刚还握着它,好可怕,好可怕啊。”
“莹莹不怕,莹莹不怕啊。”男子轻轻的拍着胭脂的脊背,嘴角露出一抹邪肆的微笑。
“张生,抱紧我,抱紧我,莹莹好怕!莹莹真的好怕!”冯莹莹浑身颤抖着,手脚也变得冰冷起来。
“乖,莹莹,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男子的唇落在冯莹莹脖颈边,嘴里的哈气轻轻的呼在冯莹莹的耳孔里:“乖,我带你离开!”
邪肆的目光游移,男子的唇缓缓的朝着冯莹莹的粉唇上移动。
“不要!不可以!”莹莹狂叫着将男子推开:“不可以,我现在是冷大哥的妻子,我不可以再和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冷大哥?”男子的眸光一聚,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目光。“你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那么我呢?莹莹,我呢?”
“张生,我——”冯莹莹轻咬着唇瓣,带泪的眼眸轻轻掀起,可刚一对上男子骇人的目光,随即又将头低了下来。“对不起,张生,我早与你说过的,我冯家与冷家自小便有婚约,如今我与冷大哥已经成婚,莹莹只能辜负张生你了。”
“婚约?”男子缓缓站起身来,冷笑:“何谓婚约?难道只有冷家与你冯家那些老头子的约定才能叫做婚约,而你我的约定便不算做婚约吗?”
“张生,我不是那个意思,莹莹绝对不是那个意思。莹莹自知此生有负张生你对莹莹的情谊,莹莹无以报答,只盼来生,莹莹还有那个福气可以做你的妻,做你的妾。”冯莹莹伸手去拉张生衣角,却被他冷冷的伸手拂开。
“张生!”冯莹莹匍匐在地:“今生是莹莹对不起你,来生莹莹不祈求能够做你的妻,只求做妾,做奴婢好好的侍奉你一生。”
“来生?”男子发出更加狰狞的笑声,跟着猛然转身,用力捏住冯莹莹的下巴将她提溜起来:“为什么我就要轮到来生?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跟我双宿双飞吗,怎么才一转眼就要跟我谈论来生,我凭什么就要接受你的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