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就开始了一系列的“侦查”活动。
这真的是我来到这儿最为有趣的事情了。
洗头的过程中,理发小哥有一出没一出的和我搭话。
“之前都没有见过你呢?”
“哦,我是来这里支教的老师。”
“来我们这儿支教?我们这儿学校好像很小吧,应该很轻松吧。”
很轻松?
这一看就是个讲话不经过大脑的人。
再一想那个叫芬的女人能和他们有说有笑。
果真是真的灵验了孩子们和爷爷对她的评价。
我也并不想和他争论些什么,就一直敷衍着回应些语气词。
毕竟,可不能丢了孩子们的面子。
要是这芬,还是个“大嘴巴”“招风耳”呢。
果不其然,这女人还真是。
我洗完头,坐在那塑料椅子上后,她就开始打量着我。
让我确定是她的,还不是因为她那有说有笑时,故意生挤出来的酒窝。
其实,我真不是一个爱说人风凉话的人。
但还不是因为,这一切好奇都来自于她对瘦猴做的事,那股愤怒的劲。
“天呐,是来我们这儿的支教老师呢?怎么不选些更为贫困的地方呀?”
她开口的一瞬间,我就犹如山崩地裂,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虽说打扮的甜美,但这一开口的,真把我吓得有些目瞪口呆的,说是毛骨悚然绝不夸张。
因为她的声音十分的尖锐,刺耳,每一个字都好像在故作姿态的咬文嚼字。
不过这普通话倒是挺标准的。
强烈的自视清高感都快被我淹没了。
“哎呀,你就别为难人家老师了,这种不都是分配的吗?”
旁边的那个小伙儿说着。
要不是我通过那块小小的镜子,看见那和芬眉来眼去的,挤眉弄眼的表情,我真差点就信了他在帮我说话呢。
我从未如此想逃离一个地方。
看着她的衣服如此干净,真的恨不得拉着她去给瘦猴道歉。
但我还没有那个多管闲事的自信,毕竟一切基于瘦猴的都得小心翼翼。
我想。
“你叫什么呀?老师?”
也许是真的从不在意吧,因为村里大部分人,即使孩子们不上学的,也有知道我姓何,毕竟这地方又不是北京城。
“我姓何。”
“何老师好呀,以后常来洗头发呀,村里的水是洗不干净的,他们都喊我芬,你就喊我芬吧。”
“你还真是喜欢自嘲呢,整天喊自己那个难听的外号。”
芬和给我洗头的那个理发师说。
其实我是有些好奇的,这两个理发师,看起来都不像是村里人呢。
至于那个芬嘛,虽然强行打扮,想做一个潮儿,但是那股气质和讲话那个刁钻古怪的味道,是多少徒有其表都不能被埋没的事实。
“你住哪儿呢?”
她问我。
我无可奈何的回了句“学生家里”。
因为我确实后悔了,这个女人压根没有想让我和她争辩的心思,而是真的都懒得跟她争。
“天呐,你也太厉害了老师,我都住在村子最里面,刚好最里面后面直接连条道能进城,要是住在那块,做隔壁邻居,我是真的受不了的,怪不得都说老师伟大,支教老师更伟大呢。”
是真的一下子无话可说,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嗓子眼了。
也是,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她了。
自己的好奇心,那必须要自己收场,硬撑着都要待完。
“那你也是挺厉害的,我和我兄弟要不是因为老人在这要善后,肯定在城里待得好好的呢。”
那两个小伙子说。
原来如此。
眼看着,我这头发就要吹完了,可真是长舒了一口气。
“千载难逢啊,拍张照吧!”
那个女人又开口了。
她走到我的面前,拿出她的手机向我显摆着,靠那么近,我才闻到她身上那不知什么杂牌的,劣质香水味,及其刺鼻,不过估摸着也是精心挑选了番的,毕竟稍微坐远点,就闻不到呢,这糟糕的持香。
“咔嚓”
也没有等我吹完头发或者是怎么样的,直接就给我拍了下来。
“你就别显摆了!我们哥俩儿好不容易才去大城市给你弄来的。”
难不成,她老呆在这,就是因为这智能手机?
我的头发也就终于吹完了。
可谓真是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个鬼当然是指这贪得无厌的芬了。
我刚想出去,我的肩膀就被芬搭住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是她,完全是因为那“香味”。
“何老师,你来这儿干嘛呢?”
“平时都没有见过你,所以你是有什么事要来找我吧。”
“没。”
当时我的心里独白就是:你能做出什么事呢?
“别演了,估计也就是因为刘德因那人吧。”
猛的一下,我就呆住了。
“其实我见过你,看见了刘德因牌香囊呢。”
“你不会是为了刘德因来找我的吧?”
“就那个骨瘦如柴的丑八怪?”
“免费的保姆?”
“疯了吧,你好歹也是城里来的女人吧。”
“还是你来这支教把自己当菩萨了,要当救世主啊?刘德因能有什么出息,他除了干活,也不会别的事情了,家家户户又不是没给他赏饭吃,他能看见我就是福气了,这村里哪能看见我这样的?”
“让他当人肉垫子洗个衣服怎么了?”
“看他也挺愿意的呀?怎么了,以前都是这样帮,这你一来就变味了?”
“难不成你还能看上那小子了?天大的笑话。”
“苍天啊,对了,不是因为他帮村里写东西吧?谁会关心一个出身狼藉的像奴才一样的人能写的多好呢?那你真是大善人!”
“难不成你妄想改变他的命运?”
“我都没想当个模特什么的,他这种毫无资本的人,你痴心妄想呢?”
她就像一个长年累月积攒戾气爆发的人,把自私和恶毒写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有多么的丑陋。
“你也挺有自知之明呢,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呢,到底是什么样的教育会让一个女人把尖酸刻薄摆上明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会让你如此分辨不出来自己有多么可怜?甚至还笑话那个比你优秀站在光亮里的人,你以为你咄咄逼人,但你但凡回忆一下你拙劣的话术,就知道你甚至还在认同自己的可怜!”
我转头,面向她,要不是因为怕她那张激光机一样的嘴谣传贬低我,再施压给瘦猴,变本加厉,连累瘦猴,我真的能赏她一巴掌。
“你说什么呢?”
接着,如雷贯耳的哭声传入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