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我们说好不走散
63250300000015

第15章 可惜不是你

有些人天生就会有规律有计划地安排自己的一切:毕业后找什么类别的工作,怎么晋级,什么年纪结婚生子。生活也能安排得井井有条,何时休假、何时旅游、何时采购、何时聚餐。

还有的人,一辈子都是随性的。喝大了的翌日抱着剧痛的头,回忆不起来昨夜到底做了什么;动不动就是说走就走的旅行,说爱就爱的人,说散就散的宴席。

A小姐大部分的人生都由父母一手操办和设计,这同时也就造就了她杂乱无章的性格,没有主心骨,太过随意。她是理工科的低才生,勉强混完了四年大本。不小心误入了金融行业,可能因为性格太过大大咧咧,反而成为钩心斗角事件中的幸存者。周一至周五做道貌岸然的低调的金融圈操盘手,周六踉踉跄跄在酒吧街中醉生梦死。

随着年纪、压力的增长,A小姐也开始面临被催婚。她几度差一点儿没熬过春节这个坎儿,想当着七大姑八大姨嘶吼摊牌:“你们以为幸福的某某某,其实老公劈腿多年;你们夸赞的那对儿模范夫妻,彼此外面都有情人;早年间结婚的谁谁谁,早就销声匿迹地离了,现在自在逍遥。”

但她忍住了,这毕竟是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她这样做不仅让母亲打脸,更摧毁了三姑六婆的世界。

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你就应该毕业后工作,边工作边恋爱,随之结婚生子。所有没踏入这个轨迹的,一律定义为社会奇葩。A小姐是不敢说,她高二时候就爱上了隔壁大学的男孩儿,那时候叫作早恋;踏入社会了就没正经谈过恋爱,近三年有阶段性的性伙伴;她不太敢去承诺什么,也不想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状态,她觉得,这是一件分量太大的事情。

就像《大话西游》里说的,有些故事,你猜中了开头但猜不到结局。

A小姐在朋友生日会上遇到B先生,客套寒暄几句知道对方原来是自己的同行;再借着酒劲儿喷下去,发现他也是一个平常上班,周末到处high的种子。B先生不高,皮肤在暗暗的灯光下透着黝黑的健康。以A小姐的目测,这肯定还是一个爱运动的情种。他们很开心地聊了自己去过的地方和彼此相似的经历。他们都觉得自己所处的行业很傻很市侩很没意思,他们都酷爱旅游,他们都有过若干情感经历,他们都对未来没有方向却不彷徨,他们都到了适婚的年龄。

之后,他们又吃过很多次饭,聊过很多的天儿,喝过很多次酒,睡过很多次觉。A小姐感到特别舒服的是,她居然不用去定义这种关系到底是什么。他们俩有种天然的默契:不多问,不多找。第一次她觉得可以对一个人彻底敞开,正是因为对方的漫不经心。

有天她躺在B先生的怀里玩儿手机,翻看到了一张前男友的照片,顺道就给他看了。B先生靠着枕头,吐着嘴里的烟雾说,“看着不错,床上应该也不错吧?”不知道他是故作大方呢,还是真的没走心?A小姐反而有点儿小失望。面对着这个和自己极其类似的男人,她不敢审视自己内心的翻江倒海。

有天B先生在外喝酒,发了微信给A小姐。下班之后她就去赴了局。原来还有不少人,都是同行,没聊两句就能自然熟。何况大家都会吐槽自己的老板,狠喷较着劲的同事,还有八卦地下恋情。局差不多散了,按平时的路子下半场应该是B先生家或者她家。可B先生说:“走,咱俩再喝点儿。”

他很少会这么热情地要酒喝,估计心里一定有事儿。他们找了个安静的PUB坐下,B先生习惯性地叫了她喜欢的BLOODY MARY。知道和喜欢上BLOODY MARY,还是当年隔壁大学的那个男孩儿教的。有些人虽然会走出你的生命,但也会留下他们存在的痕迹。

B先生喝酒喝得很急,突然开始诉说自己。听的人想睡,说的人想醉。

他一直爱着一个有夫之妇,已是第三个年头。真爱马上就要举家迁往美国,也许能再见,也许不能。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单纯可爱的邻家女孩儿,没有半点儿瑕疵。因为怕失去,因为怕给她压力,B先生选择了就这么等下去。他也不确定对方是真的爱他,还是因为需要而需要他。多少个日夜,他吻了又吻她的额头,多么想能拥有她。

这都不重要了,他一直不停地重复。

这都不重要了,她也跟着重复。

这是个有趣的邂逅,A小姐遇到最舒适的一种关系,原来对方心里装着一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爱上过不属于你的人,那感觉真的生不如死。听着他痛苦的诉说,看着他喝大的样子,A小姐满脑子都是他们过往缠绵的样子,笑得很甜,身体颤抖得很厉害。别以为有了高潮就能触及灵魂,那只是你片面的认为罢了。

他心里有一个神圣不可侵的她。

有些人吻过你、睡过你却不曾爱过你。

爱情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故事却需要两个人来完成。有些人天生善于规划未来,有些人深陷泥潭自己却浑然不知。直到感觉疼了,才发现自己走远了。A小姐对自己说,其实B先生也曾经温柔地吻过她的额头。

A小姐趁着酒醉告诉B先生,家里有人等她,那么再联系。B先生说,OK,祝你快乐。

总要给自己留点颜面地离开,虽然是捂住伤口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