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灼听了这话怔了一瞬,她虽知道华赢对她好,可在全家性命面前,他最担忧的竟还是这个妹妹,如此情谊,不由得让她心暖了些。
“若我早与你商量,恐怕你也不会同意我去犯险了。”华灼笑道。
“这是自然!你若早与我说了,我替你去也是好的,你这身子旁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孤身一人杀入皇宫,即便内力再深厚也扛不住,好在天医阁与摄政王有往来,正巧能医治你,若交给皇城里的庸医,你此刻恐怕还昏着呢。”
华灼闻言笑了笑,轻叹了一口气:“是我鲁莽了,此事已经结束,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大哥也不必再担忧。”
华赢见自家妹妹这个样子只觉万分无奈,这丫头服软倒是快,可哪里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罢了罢了,左右宫中朝局已经稳定,往后也没那么多烦心事了,你身子还没痊愈,这些日子就好好在府中歇着,切莫再动武。”华赢嘱咐道。
“是,都听大哥的。”
华赢长叹了口气,又看向她问道:“我方才听下人说你将华遇雪捆起来丢进柴房了?可是她给你气受了?”
华府规矩甚严,下人们也不敢多加议论主子,若不是他身边的穗儿来报他估摸着也不知晓此事。
“华遇雪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虽气不着我,可品行着实不端正,我瞧她与华念纠缠便出言教训了一番。”华灼道。
“你啊,她若是对你不敬你教训教训她也是情理之中,至于旁人的事你也不必太上心,左右父亲都有分寸,华遇雪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况且华念还有二夫人这个亲娘呢。”
华赢轻声说着,显然不赞同自家妹妹的做法,华灼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之前她只以为华赢性子好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哥哥,可今日一瞧,这个重情重义之人恐怕也是无情的,只要不是触及他珍爱之物便什么也不上心。
“大哥的话我记着了。”华灼平静地说道。
华赢在她院子中并没有待太久,最近天寒,想着华灼身子虚,便让她多多休息。
华赢走后华灼便锁上了屋子独自一人打坐平缓内力,她现在虽明面上已经没有大碍,可她自己很清楚,她的内力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现在的她是轻易不能运功的,每每出手她的脑袋都昏沉沉的,好像有什么在控制她的身体一般。
只是再这样下去她便真的同废了一般,如今事情都了了,她也该查查这具身体的状况才是。
……
到了夜里,华灼迟迟没有安睡,等到丫鬟们都离开后她才打开房门,没过一会儿,华苍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中。
华灼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父亲这么晚了来我的院子可是有什么事?”
华苍闻言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听人说你将你二妹妹关起来了,你薛姨娘心疼女儿,来我跟前闹腾了许久,我便来同你说说。”
“父亲觉得我下手太狠了?”华灼问道。
“你是嫡长女,倒说不上什么狠不狠的,只是她到底也是你的妹妹,平日虽娇蛮了些,本性也不坏,你也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华苍幽幽地说着。
家中的几个女儿他的确是更偏爱华遇雪一些,可再怎么偏爱也终归比不上华灼,华灼是他发妻的孩子,这些年又一直不安稳,他自然更向着她。
华灼看出了华苍的想法,不由得叹息一声,缓缓道:“父亲以为我只是因为她冲撞了我而不悦才对她动手的?”
华苍不语。
华灼继续说道:“父亲您忙于朝中之事无法顾及内宅我知道,可华府这么大个家族若一味的不管束必会大乱,府中没有大夫人,二夫人虽有威严却名不正言不顺,私下里议论她不服她的也多,她管起家来自然也做不到得心应手,若父亲这个做主人的还不上心,恐怕就管不住内宅的琐事了。”
华苍闻言一愣,自从华灼母亲死后,府中大小事务都是二夫人处理的,这些年来她打理也是井井有条,所以他自然没再多管。
“父亲,您宠爱妾室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却不能颠倒了主次,若太过宠爱纵容,二夫人要如何管理这偌大的华府?自母亲死后您也没将她扶正,她名义上还是个妾,这些年也是辛苦了她。”
华苍一生所爱的便是华灼的母亲,莫要说什么另娶,就算是扶正他也从未动过这心思,华府的大夫人只能是他发妻一人的。
华苍的脸色有些阴郁,或许他确实有些忽略了家中的事。
华灼见他的模样知晓他是听进去了,又继续说道:“妾室的是自然都由父亲您做主,几位姨娘都是长辈,我这个晚辈不宜议论太多,只是我的几位妹妹还望父亲多上点心。”
“你的几位妹妹怎么了?”华苍问。
“华府的女儿身上流的都是一样的血,不分什么贵贱,华遇雪之所以轻狂嚣张无非都是因为父亲对她太过偏爱,下人日日瞧着华遇雪得宠,自然更听她的命令,如此一来其它的几个妹妹如何好过?”
华府的下人还算知道规矩的,可这些高低贵贱见的多了,心中难免有一把称,华月儿和她娘心思深,自然不会受什么委屈,可华念不一样,她身体弱,前瞻后仰的,是断不会将身上的委屈说给旁人听。
“一碗水端平了府中的人才会懂规矩,父亲您看自己的女儿便是怎样都是好的,可私底下她们的心思或许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单纯。”
华念被薛姨娘她们弄出了一身病根,原本的华灼也在他们手中被反复折磨,这些事华苍又岂会知道?正是因为不知,偏爱,府中的人才会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剩下的话华灼终究是没再说,或许有些事必须要让他亲眼看见了才会相信,才会懊悔,只是到了那一刻,这个偌大的华府是否还会如现在一样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