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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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逃出生天

睁开眼,看到阳光明媚,自己躺在松软的被褥间,周遭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林堇的脑子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自己的房间?她这是得救,回家了?可是她是怎么回来的?林堇记得自己只是喝了一碗水,睡了过去,醒过来就在家里了,很显然新送过的水有问题?

只是为什么要在水里下药呀?难不成是……还没等林堇想明白,便被守在床前的陶嬷嬷和雨竹的叫声吓了一跳:“大爷醒了!大爷醒了!”

陶嬷嬷和雨竹看到林堇,喜极而泣,一个个双手合十,不住的念佛,“谢天谢地,大爷终于醒了。”

看到她们这个样子,林堇努力露出一个微笑,道:“帮我叫水,我要洗澡。”先不用去想怎么回来的问题了,赶紧洗个澡是正经,在船舱底下关了好些天,她觉得自己都要馊了。

洗过澡,换了衣服,林堇正在吃东西的时候,就见林如海掀了帘子进门,看着她大吃特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旋即收起笑容,训道:“孽障,你可知道你这一次闯祸,将全家吓得不轻?上上下下为你提心吊胆多日,你倒是好睡好吃。”

林堇赶忙放下筷子,束手肃立,很是不好意思的道:“都是我的不是。”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现在这种情况,先把错处领了。

看到她乖乖认错的模样,想到从小到大从未吃过苦的她被关在狭窄黑暗的船舱底下的多日,林如海心中一软,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真要说起来,也怪不得你,你不过是受人连累。”看到林堇有些憔悴的容颜,,关切的问道:“现在感觉如何?身上可有不自在的地方?”

林堇摇了摇头,“爹爹放心,我没事。虽然被关在船舱里,但是我没有挨打,而且那船上也提供饭食和水,也没怎么受罪。”想到和她关在一起的福郡王,忙问道:“父亲是怎么将我救出来的?救人可还顺利?将我救出来时,可将福郡王一并救了出来?”

林如海跳过她前一个问题不答,道:“挺顺利的。福郡王也被救出来了,毫发无损。如今就在扬州知府的别院里住着养伤,你可要去见见他?”

听了他这话,林堇微楞,哪怕是林如海这样的官员,去见福郡王都要用“拜见”这两个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却变成了仿佛平辈论交的“见见”?这可不像是林如海的作风,更何况,对福郡王这样的皇室子弟,哪怕林堇和他共过患难,甚至成了八拜之交,也无法用到“见见”这两个字。就好比福郡王虽然仗着和正熙帝关系好,在正熙帝做了皇帝之后,还能称他一声“六哥”,但是在他俩之间,在正熙帝登基之后,就天然有了一道鸿沟,君臣之别永远不能忽视。

林堇斟酌了一下,道:“是否前去拜见福郡王,由父亲做主,儿不敢妄动。”

看到林堇这么识趣,林如海捻须,颔首,微微一笑,心中暗赞她的灵透,道:“我觉得,你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得好。福郡王的身份高,而且他这次下江南,牵扯到很多干系,我亦在局中。你作为我的儿子,还是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为好。再则,这次福郡王被绑架,虽然顺利被救出,但这事没完,届时,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都会有一番大震动。你虽然受他连累,跟着一起被绑架,但这里面的事,我们最好什么都不知道才好。反正公道,福郡王自会帮你讨回来,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贸然卷入的好。”

林堇觉得林如海这话说得有些蹊跷,想到福郡王的身份,又想到那句“民不与官斗”的俗语,恍然大悟,问道:“父亲,这事可是牵扯到了太上皇和皇上的争斗?”

林如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看向林堇:“嗯?”这声意味不明的“嗯”,甚至无意识的带上了几分威压。

面对林如海的严肃脸,林堇一点都没在怕的,“父亲,我这话并非无的放矢。虽然一直说太上皇禅位给今上,有尧舜之风,今上尊崇太上皇,父慈子孝,乃是佳话,但是‘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父亲当年接任巡盐御史一职,乃是前任出了岔子,未干满一任就被丢官问罪。因此,父亲巡盐御史这一职,不算前任的那段任职时间,这才是第一任。父亲的情况特殊,可是扬州盐务这块其他官员,在父亲到任之后,到现在竟然一个都没变,这就不正常了。要知道,盐课这里面的职位,是有名的肥缺,父亲来扬州任职时,太上皇还在呢,而且身体也很好,并没有禅位的意思……”

“行了,别说了。”林如海打断她,告诫道:“堇哥儿,这世上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最好不要说出来,哪怕是家人都不行。你好好休息吧,回头有事,你再找我聊。”

看着远去的林如海,林堇吐了一口长气,吩咐厨下给她做些好消化的汤粥来,然后问陶嬷嬷:“嬷嬷,我是怎么被救回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一闭眼,再一睁眼,就在家里了。

陶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林堇一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大爷,我该死,我知道大爷被人掳走之后,心急之下想到大爷手里的那个什么商会令牌,就把它拿给老爷了,然后老爷用它把大爷救了回来。”

“什么?”原本因为回到家,被绑架之后一直绷着的林堇放松下来,人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听到陶嬷嬷的话,她吓得魂飞魄散,精神大震,一下子明白为什么之前林如海对怎么把她救回来的避而不谈,并且在走的时候留下那么“回头有话找他聊”这样一句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了。

看着跪在面前请罪的陶嬷嬷,林堇长叹了一口气,想数落她几句,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叹了一口气,跺了一下脚道:“嬷嬷,你真是好心办坏事,你可害死我了。”

说完,她也顾不得再吃东西了,赶紧招呼雨竹给她换衣服,去前院见林如海去。一面穿衣服,她心里一面暗自琢磨,不知道林如海对盐艚商会的事知道多少?

来到前院林如海的书房,林堇怯生生的进屋,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父亲”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准备听林如海说什么,她再说话,以不变应万变。

林如海看到她这个战战兢兢的模样,冷笑一声,“啪嗒”一声,将那枚商会的令牌丢到桌上,道:“你胆大包天,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了,这会儿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你这是在骗谁呢?”

“没有骗人,是真的害怕。”

盯着林堇看了半晌,林如海长叹一声道:“自小家中也没缺了你吃的用的,你怎么会对商贾之事那么感兴趣呢?从事商贾之事也就罢了,你还在海外占了那么大的一块地盘,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占地为王?”

林堇吓得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绝没那个大逆不道的心思。”

“那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林堇被问住了。她为什么会和邬九宫说那些,真的是想做一番大事业吗?并不是。其实说到底,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刚恢复记忆,知道自己所出的环境,林家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剧,她害怕,心中陡然伸出一份不安全感;虽然她对自己女扮男装接受良好,但那是碍于这个社会的现实情况,不得不接受,因此又多了一份不安全感;之后,无意中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的她,又增加了一份不安全感;……种种不安全感让她想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避风港”,所以,鼓动邬九宫拿下吕宋就是在她这个心理情况下促成的。

只是她这个心理不能和林如海说,沉默片刻,林堇才道:“不管我是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当初和我一起筹建商会的邬先生如今在福郡王手下做事;而我参加大覃的科举,拿到了秀才这一功名;说句不恰当的话,纵使我们曾经心生反骨,如今也被大覃收编了。所以,父亲不需要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因为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听了她这话,林如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想了想,问道:“你确定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吗?在你这里已经过去了,那邬九宫那里呢,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吗?”

“我确定,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和她比起来,邬九宫更向着大覃,因此,这个回答,林堇说的斩钉截铁。

林如海见她这么肯定,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问了,我希望你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对她挥了挥,示意她离开。

见事情就这么简单了结,林堇还有些不敢置信。事后,她细细琢磨,才明白缘由,在林如海做不到大义灭亲的前提下,倒不如就这么放过的好,毕竟难得糊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