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被周洛坑的心事不顺，当事人竟还恬不知耻的和他开玩笑，眉眼之间忍无可忍的抹上了恼怒之色，“两年前被你坑过一次，现在又挖坑让我往里跳，与皇上相交竟要拿命来赌不成？”
一句话里怨气十足，周洛憋笑问道：“楚大公子这是，生气了？”
“我……”可惜不是小时候，在没人的地方扒了裤子就能揍一顿。
伸长了身子靠近楚轼，周洛轻声问道：“楚大公子以为我要的，是什么？”
“皇上那点小心思，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
周洛撇了撇嘴，道：“那你这样说，我可就伤心了。”
楚轼不管面前人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继续揶揄道：“说什么要寻奇人异士建一个军队，你不就是想要整个江湖吗？等我父亲身退，我握了兵权，你占了江湖，相辅相成。啧啧啧，那庄徳一可不是得被你连根拔起。”
周洛一听这话，不怒反喜，道：“说对了一个。”
楚轼皱眉不解。
周洛挑眉，道：“再猜猜？”
楚轼：“……”我猜你个大头鬼。
刚想作怒，却又转念想起了其他事情，微眯起眼睛看着周洛，楚轼低声猜测道：“撒网捕鱼？”
未等周洛开口给了答案，楚轼又道：“大肆宣扬此事，各家肯定都会按耐不住，除了陈官老臣，庄徳娘家一派站队分明，其他人还都处于观望姿态，借这次机会，要是能把窝藏在暗处的敌人看个清楚，的确是不错。”
周洛抬着下巴，扬着眉毛，一脸沉醉的等待着来自大一岁的楚轼的表扬。
楚轼微笑着拿起一颗棋子直直扔向周洛，周洛“哎呦”一声，不可思议的看向楚轼。
“你打我做甚？”
“算盘是打得挺好，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有多危险！你个……怎么就不替我的安危想想呢！”
“你的安危算，怕什么，就武安侯与赤子涯的干系，加上你一身招风化雨的功夫。还有，”周洛咬唇莫名有些娇羞的看了看楚轼。
“还有什么？”楚轼伸手遮住这张猥琐的脸。
“还有，暗暗护着你的俏佳人啊！”
“……”怎么能有人这么欠打。
掀开楚轼的手，周洛殷勤的跑到楚轼旁边坐下，道：“你前几日跟我说那个姑娘用的剑上刻着“杀戈”二字？”
楚轼转头不语，实在不想理这个人。
“不出意外的话，那该是鬼谷六宗师，杀戈。”
楚轼转过头来，疑惑道：“什么意思？”
“鬼谷谷主鬼三知道不？”
“知道。”
“就是他，离谷谷主鬼三有六个亲传弟子，在江湖上不管是名号还是实力都是响当当。大徒弟鲸鲨，善用大刀，二徒弟白斩，善用长剑，三徒弟黑曜，善用长枪，四徒弟嗜蛊人，不仅养蛊还吃蛊。五徒弟狗尾巴草，学了鬼三的精髓，最是擅长偷东西，至于这六徒弟嘛~”周洛故意拖着嗓子拉长了声音。
楚轼闭眼平气，愠声道：“说。”
“江湖人称杀戈，善用短刃，是个刺客。”
“我知道。只是……”
“你先听我说完。这个女刺客是何面貌，大概除了离谷谷主和离谷五个宗师知道，其他人都是一概不知。至于原因，正印证了你那些荒唐记忆，她行事一惯带着面纱和幕离。”周洛扫了一眼楚轼此时的表情，又道：“避开其身手不谈，她几乎是用性命护着她这张脸。”
楚轼垂眸若有所思，道：“应该还有一个人。”
周洛不解：“什么？”
睁大了眼睛等着楚轼给自己回答，却发现此人好像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瘪了瘪嘴继续道：“传闻鬼谷六宗师杀戈爱用长剑傍身，也是因为如此，江湖上才以她长剑上的字给她取了名号。其实她最厉害的，是藏在身上的鱼胶短刃。你想想，她如果真想杀你的话，怎么会只用长剑？极有可能，她当时那样做是为了护你。”
莫名绯红了脸，楚轼低声道：“闭嘴吧你。”忽而又想到周洛处在宫中怎么能知道江湖中的事，不解道：“你是在哪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得多谢武安侯和涯主。”
得，知道为什么了。
“如此看来，我们现在可是占了先机了。”蹙眉思量半晌，周洛又小声道：“其实我现在有点怀疑，季棠的那个女刺客会不会就是杀戈？”
“季棠的女刺客……”
“离谷和长香寨都位于南疆，季棠又是镇守端州南疆的宣平侯，两派与宣平侯府平时的联络的自然就多，关系匪浅。就如同赤子涯和你们侯府，都位于沧州，所以平时各种私底下的来往就多，一样的道理，季棠与他们的关系也正如你们一样。只是传闻说是两派素来不和，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一个大头两边争。不和，正常。”
周洛又道：“可季棠若是平白无故封了一个小刺客做司阶，你不觉得奇怪吗？”
凝眸沉思，楚轼看着周洛，“是奇怪，各州王侯与江湖上的大家门派联络，是因为许多事情朝廷做不了，才需要江湖中人暗里操作。他现在把人封了司阶，那就是又给了身份又给了钱财。明里暗里这个人都能为自己所用，平白无故自是不可能，普通宵小之辈更是不可能。这是桩大买卖，也定应该是个大人物。”
周洛拍拍楚轼的肩膀，喜道：“聪明！不愧是和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楚轼：“……”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洛自动忽略楚轼幽怨的眼神，低声道：“所以说，这个女刺客是不是极有可能就是杀戈？”
桌上的棋盘不知何时一乱，楚轼深吸一口气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沉声道：“一个月后，江湖盛会“百家争鸣”。我会想办法拿到鸣主之位，到时候交于你后，再使绊子用一下老头子的兵权。”凝眸沉气，楚轼又道：“一举揭起，最后一次，只能成功。”
周洛轻笑不语。
楚轼起身，马马虎虎行了个礼，幽怨道：“没什么事，臣就退下了。”
“别担心，马上就结束了。”周洛略显疲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楚轼怔了怔，继续阔步向外走去。
夜色朦胧，将所有光明藏了个干净。
犹如现在，夜色虽未来临，光明却已经颓败。
楚轼转身来到放在床边的一竖形剑箱前，百般怜惜的摸了摸皮箱，嘴角不经意间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