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楼祈的耳根渐红，重新调整了一下已经稍稍紊乱的呼吸，立在原地，头也没有回，“灵石库的灵石，是你偷的吧。”
“你知道？”阮渐欲松开了她，目光逐渐阴沉，突然想到了什么，醍醐灌顶般醒悟，自嘲地笑了一下，“也对，在大家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过去他连狗都不如，如今的他暗中学习识文断字，提升自己的学识，虽算不上学识渊博，但也成功伪装成了令人敬畏钦佩的竹君。
可那个开戾少君的身份呢，却是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得到认可，也难怪盗窃灵石库的事她会第一个想到他。
她和那些人一样的，都是一样的，是吧？
阮渐欲慢慢退后了两步，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又远了些，一时有些怔忡。
可俞楼祈却非他想象中的那般冷漠，她蓦然抖落下一身人间凉薄意，踏着脚下软泥，模样温润，缓缓走近了他。
他的眼帘随着她的动作抬起，眸光熠熠闪烁，藏着些许微弱的希冀。
她抿了抿唇，突然醒悟通透般叹了一口气，对上他的目光，眉眼温顺，说出了让他心悸，让他永辈难忘的话。
“在我眼里，你不是这样的人。”
阮渐欲的瞳孔缩了缩，眼里的惊讶藏都藏不住了。
他慢慢握紧了拳，突然很想冲上去抱住面前这个温和的少女，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
她说的话，一定是假的，不能信。
她总是骗人，他不信。
他才不会信，他道：“我不信。”
俞楼祈也知道，之前自己骗过他好几次了，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无力，她也不敢保证以后一定不会撒谎，但她这次还是希望阮渐欲能够相信她。
她的目光澄澈无比，带着动人的真挚，里面倒映着阮渐欲俊逸的脸庞。“这一次，我没有骗你。不就是众人眼里的恶人吗，我帮你，帮你变好。教你控制方寸，教你人情世故，教你如何行善，但首先，你需要归还灵石库里的灵石。”
阮渐欲凉凉一笑，“哦，我懂了，说到底，你就是想要我归还灵石。”
俞楼祈有些无奈。
他的过去太灰暗，经历了太多苦难，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先用恶意去揣摩别人。
承受了过往的伤痛，他便识趣地将自己小心翼翼保护起来，蜷缩在壳子里，无论有什么外来物，他都以绝对的防范姿态去迎接，似乎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他受过的伤害在他心里留下了疮口，无法痊愈。
俞楼祈明白，一时半会，他是不会接受她的说法的。
她的目光温和又平淡，对他嘲讽伤人的语气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只是淡然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但你认真想想，换做别人站在你面前，不是应该想办法如何逃跑吗，还会像我这般，心平气和地和你讲这一番话吗？”
她白皙的脸蛋上沾了一根细细的发丝，说话时美目流转，犹如一汪溢彩流光的湖水，拥有动人的美丽。
阮渐欲突然觉得眼前的她有些许陌生，但又让他忍不住想靠近，他垂下眼帘，动了动唇，终是没说什么，但眸子里的阴暗浅淡了些。
她又道：“世间百态，并不是所有人生来便是恶人，你自然也不是。我方才只是告诉你，归还灵石是第一步，为什么不试试改变呢。”
她知道他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不会承认自己有想要改变想要变好的想法，便委婉地央求：“即使你不想改变，那就当为了我，归还御门宗的灵石，可以吗？”
“作为交换，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愿意吗，就当为了你已经生活了一小段时间的御门宗，为了我。”
阮渐欲眸光熠熠闪动，最后竟笑了，露出那颗甚至让俞楼祈有些怀念的小虎牙。
他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道：“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俞楼祈稍稍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只是挽回了一点，但一点进步，也是进步。
阮渐欲状似思考，似乎在考虑俞楼祈答应的条件，危险地眯起眸子，盯着她问：“真的？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