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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宏修和尚24

门后是座瓮城,上窄下宽犹如瓶肚一般,墙上遍布箭孔。穿瓮城方进城门,门成朱色,上卯镀金铜钉,煞是惹眼,进门后里面景致又是不同。

大道两旁载了杨柳,柳丝低垂,摇曳多姿。未行多远就看到道旁左右两处大花园,内坐假山奇石,其中一块虎石惟妙惟肖,虎成踞地长啸形状,虎尾大半遮住,偏偏又扬出尾端两道黑黄斑纹,极具神韵。

左兴龙看宏修在意,说道:“石泉多奇石。此处原本有一块金龙出海,两年前新帝登基当做祥瑞献了上去。这只虎就差了许多。”

宏修看虎石旁另有数盆牡丹,花皆碗大,正晕倒晕红白相间,其中一株色呈淡黄,花瓣千叶有皇冠模样,素未得见,不由好奇。左兴龙道:“这是新近洛阳姚家培出的姚黄牡丹,向来称为花王的。今日段兄来了,它便开了,哈哈。”宏修忍不住赞道:“好一处园子。”左兴龙微微一笑,摆手继续前行。

行不远见一方浅厅,仿佛一座小庙,前排竖起四根两人抱的鎏金大柱,脊兽为凤,顶上一方牌匾镶了接义厅三个金字。厅内纷嚷一片,有教众拿了行李,在前面引领着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出厅而去的,也有相互间认识大声地打着招呼的,三三两两或站在一起或别有他往的。

宏修看了看左兴龙,左兴龙仍是淡淡一笑,引两人穿行而过,中间与人不停招呼。再行一进就见左旁一间演武厅,脊兽狻猊,门口摆起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诸般兵器,里面金石之声不绝,当是有人在教习武艺;右旁是食堂,脊兽押鱼,外有粮仓、井亭,井上有字,写着某某泉字样,都有教众把守;向里走又到一座方台,台基五尺,四面勾栏踏道,精致非常;过去便是一厅,与方台等高,牌匾金字乃是聚义厅,比方才接义厅高大两倍有余,厅前柱子已是八根,脊兽为龙,斗拱镶有金银,美轮美奂,叹为观止;又穿过两扇铜钉朱门方到第三处厅外,上有残教二字,却是小了许多,不仅柱子只有普通的四根,正脊两端只是有点模样的的螭吻,匾上字体也仅是黑漆刷就,相较聚义厅已是颇不起眼。这大厅两侧另有二三十间房舍,连成一片,中有教众出出入入。最近一间房外挂了个牌子,上面有职司二字。

左兴龙道:“此处乃是敝教司务之地,两位日后如有雅兴,我等恭候光临,不足之处,还望不吝赐教。”他说着两人,却只是看着宏修一人,想是樊丽梅来得多了,自然不用客气。

宏修谦让了几句,跟着左兴龙拐上一条山道,高高低低行了大约半里地,已听到喧闹之声,再近些已到一方水塘。水中架桥,桥中有亭,对岸便是一所庭院,门上有匾,乃是“玉桐居”三字,声音便是从院子中传来。

左兴龙道:“这里乃高客歇脚之所。”

忽听一人大声喊道:“二弟,你来了!”只见对岸一人从庭院中走出,三两步跨上桥来,话音未落人已至桥半亭下。那亭中有两个人正在指点四方,闻声转过头看清对方模样,匆忙中招呼“王教主”,人已擦肩而过,立在了左兴龙三人面前。

那王教主身着灵鹫球纹锦袍,紧袖深边,穿一件缦绯绛纱蔽膝单衣,方心曲领黑介帻,腰上配一银色鱼袋,头上戴了一顶两梁逍遥冠,四旬有余,黄面黑须,也见一股豪侠之气,正是王一仇。

宏修上下打量了王一仇一番,笑道:“多日不见,大哥一向可好!”

王一仇笑道:“好的很!”拉住了他的手,又对樊丽梅笑道:“贤妹也一路而来,倒是巧了!”樊丽梅笑道:“真的是巧了!”王一仇道:“今日都住在我家吧!”说罢,拉着宏修向后走去。左兴龙招呼着樊丽梅前往。

转过一处山涧,上一条狭窄山道,再过一片树林,就有一座院落。院中静寂,只有几名女子在花间流连轻笑,午后春光之中平添许多温馨之色。

王一仇道:“蜗居简陋,两位大驾光临,可谓是蓬荜生辉了!”让到客厅,四人分宾主住下,有婢女奉上茶来。樊丽梅四下看了看,道:“了一哪里去了?”

王一仇道:“他让人来说,门外有位段家故人和贤妹来访,要我出去迎接,人却是连面也不露。”樊丽梅道:“他哪里敢啊!”

几人笑了起来。王一仇告了个罪,起身入内,不多久就出来,只是身上换了件青衣,头上梁冠取下,换成了硬翅幞头。

王一仇瞧出樊丽梅眼中不解,便道:“适才实在推脱不开,不及将衣衫换下。”

宏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樊丽梅道:“莫非王大哥换件衣衫还有什么深意?”

宏修道:“那是职官闲暇时的装束。大哥怎么会有心性当官了?”王一仇指着左兴龙笑道:“还不是我们的总管闹的!”

左兴龙道:“这个确是必要。”略停片刻,方道:“前些年金州境内新开了几处金矿,场面大了官家手脚施展不开,便要敝教兄弟协同打理。赶上儿皇帝下诏老爷子孙量才录用,这才让教主递上履历,入了吏籍,将总舵也迁了过来。”

这老爷说的就是王一仇之父王彦章。王彦章以铁枪成名,人称王铁枪。后世归其五代第一名枪,武将勇排第三,传其日不移影连打唐将三十六员。后唐灭后梁时,王彦章兵败被俘却至死不降,遗下“人死留名”一说。天福二年石敬瑭评王彦章“禀千年之正气,流百代之令名”,令超赠太师,子孙量才叙录。

王一仇见两人有些疑惑,道:“当初为兄由三弟引见明宗李嗣源,皇帝对先父很是钦佩,许我一年内除去段凝,第二年,段凝就赐死辽州。不知儿皇帝怎么又记起这么一忽事,叫了我去,不由分说先给换了个名字,叫王庶——庶民的庶——说与了一的‘一’字避开,又啰嗦半天,劝我不可污了先父的名声,日后还要助他镇守一方什么的。末了令我不可铸钱,结果没过多久,他反倒又下诏允许铸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