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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傅敏道:“托福。下官听闻又有盗匪为乱,特着马步军缉拿。王判也是为此而来么?”

王一仇道:“傅大人说笑了。这几位都是王某派来赈灾的,哪有什么盗匪?”傅敏道:“王判才是说笑。戕害州兵掳掠粮草,如何还不是盗匪?左右,拿下了。”马步军发一声喊,王一仇喝道:“且慢!”傅敏笑吟吟地道:“王判有何话说?”王一仇道:“傅大人是要和王某过不去么?”傅敏道:“非是下官和王判过不去,而是王判要与下官为难。王判原将这抚民重任交给了傅某,才过两日就变脸不认。听说江湖上的草莽英雄都重信守诺,王判如今出尔反尔,不觉得汗颜么?”王一仇知道傅敏以度从谠为质,让自己答应先前袁老餮之议,冷冷一笑,不与他置辩。

段思英哼了一声道:“我杀了他就是。”王一仇冲城上摆头示意,只见廖空不知何时已到傅敏身后,一把举起傅敏。王一仇道:“留他性命。”不想廖空信手一丢,傅敏从城头摔落,眼瞅着要命丧当场,刹那间城下闪出一人,将傅敏凌空接住,同时叫道:“左右动手。”

这变故突如其来,谁也没有料到,等傅敏惊惶连喊:“动手动手。”马步军指挥使正要下令,又听咣咣几声锣响,粥棚下站出一人,道:“傅大人息怒。”傅敏失魂不定,那人笑呵呵地又向王一仇走去。

王一仇与段思英先瞧那出手之人,谁知那人也不照面,放下傅敏回身跑进城内,廖空紧追其后,转眼不见踪影。两人再瞧来人,王一仇片刻间认了出来,离鞍下马走了过去,两人彼此打量,不约而同伸手相握。

那人眼中含泪,笑道:“多年不见,大哥可好。”王一仇点点头,想说什么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道:“你也老了。”向段思英道:“这便是我给你提过的皇甫晖兄弟。”将段思英也介绍了。

段思英没想到眼前便是当年作乱军营的皇甫晖,见他上下跟王一仇一般都是宽衣紧袖,鱼袋乌靴,只是头上是交脚幞头,脸上几道刀疤透出一股桀骜之气,于是道了声幸会。

傅敏方才回过神,一个手势,马步军上前将几人围起。皇甫晖道:“傅大人,这是何意?”傅敏恨声道:“王庶勾结贼寇妄图谋害本官,众目睽睽不容抵赖,皇甫晖,你是密州刺史却到沂州生事,擅离之罪已是不小,如今又牵连贼寇,判你个籍没流放也不为过。”

皇甫晖闻言哈哈大笑,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方才歹徒行凶,王大人还出言相救,不想你傅敏恩将仇报,反咬一口。你要知道,王大人乃是圣上钦点的巡奕使,你口出狂言以下犯上,已是大不敬之罪;先前你上疏言道贼寇与唐军勾结,圣上下诏令兖州节度使安审琦安大人与本官前来处置,你不行拜见反动刀兵,又是大不敬之罪,加上你治下无方,数罪并罚,傅敏,我倒要问问你有几个脑袋?”

傅敏底气不足,强道:“既是如此,为何不见安大人?圣旨呢,取来我看。”皇甫晖冷冷一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说请还要别人拿给你?安大人领兵在后,圣旨也在他手,你若想看稍待即可,只是你州兵太少,加上唐军也不是安大人对手吧?”傅敏一听皇甫晖竟隐指自己谋反,顿时有了惧意,急忙让军士散去,见皇甫晖眼神凌厉死死盯住自己,双膝一软险些跪倒。皇甫晖叱道:“还不快滚?等着受刑么?”傅敏如蒙大赦,灰溜溜地去了。

两旁灾民见惯了傅敏颐指气使,如今瞧他狼狈不堪,一个个畅意解气,欢呼雀跃。王一仇让度从谠一等把伤者送回,其余分在沂州五县施粥,布置妥当,才将皇甫晖一行请到船中。

几人坐定了,王一仇先问皇甫晖道:“你怎么到了这里?”段思英诧异王一仇有此一问,只听皇甫晖道:“我听说大哥三言两语解了郓州之乱,想请大哥也往密州一走,又听皇帝下旨令安大人率军捕逐唐军,我便来瞧瞧大哥。”王一仇点头道:“原来还真有圣旨。”皇甫晖笑道:“可惜兄弟没有,不然早把傅敏杀了。”

段思英这才明白,向王一仇道:“大哥刚才为何不趁机杀了傅敏?”皇甫晖笑道:“我也奇怪,大哥昔日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如今怎么拖泥带水,反有几分妇人之仁了!”

王一仇摇头道:“非是为兄犹豫,其中还有牵扯之处。”他知道皇甫晖不杀傅敏是冲自己才不好动手,而段思英问的是傅敏已撤州兵,自己却仍放过傅敏,于是先将前后粗略对皇甫晖说了一遍,方道:“当今皇帝胡闹,好听人言,他若朝为兄发难,虽说不怕,到底也是麻烦。”

皇甫晖思索许久,道:“既然姓孟的执意和大哥过不去,大哥就想个法子让他瞧瞧咱们的手段,出了气还不留把柄。”

王一仇道:“这几****一直在等皇帝旨意。此中关涉用兵,按理说该由我来办,可也备不住有人说了什么,皇帝另行派人。”段思英笑道:“大哥想得太多。”王一仇道:“如今这世道,能活下来的全是人精,少算一步都不能安生。”向皇甫晖道:“安审琦此人如何?”

皇甫晖道:“安审琦算得上勋臣名将,骁勇善战,响当当的一条汉子,谁也不敢招惹他,比兄弟强多了。”停了一停,笑道:“你我兄弟运气不好,要是赶上他前任,咱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哥也不用费心了。”

王一仇疑道:“他前任?”皇甫晖道:“就是眼中钉赵在礼啊!”王一仇道:“是他又如何?”

皇甫晖笑道:“当年兄弟在军营闹事,他瞧见我吓得爬墙就走,被我一把揪住……”瞅王一仇神色一黯,知道王一仇又想起过往,本待不说,打量段思英似有兴致,续道:“后来这厮封卫国公成了节度使,罢镇回朝在开封府都横着走,我有心灭他威风,领人到他府里又吃又拿,不带正眼瞄他,吃完了连个谢字也不提,他一路陪着笑脸,从此老实了。去年我听说他有个闺女,就想跟他结亲,结果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让皇帝赐婚跟皇帝做了亲家。这老家伙,我是没遇到他,不然非跟他算账不可。”

王一仇道:“你儿子多大了?”皇甫晖叹了口气道:“两个孩子都没养大,这老三才出娘胎。大哥有几个孩子?”王一仇笑道:“两个。老大年方二十,每日游手好闲,我跟你大嫂正准备给他完婚呢。”他原想既然皇甫晖想跟赵在礼做亲,儿子必然不小,不料皇甫晖膝下尚无子息,这做亲一说想必是自己上阵,那赵在礼虽然不善,也绝不会如此糟蹋自己闺女,笑了一笑,指了指段思英道:“媒人就在眼前。”皇甫晖笑道:“我这当叔叔的到时一定备一份厚礼。”又问:“小的呢?”王一仇道:“小儿子倒是轻省,如今跟我亲家左家的大小子拜在大儒门下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