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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寻有缘人

莹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又透出已经消失的女性的柔情,脸上又映现出已经消失的女性的美丽。

她的眼光又那样带着忧伤注视着窗外那片衰败、凄凉、不详的景象,仿佛在朦胧阴沉的气象里看到了自己人生迷蒙中的一丝曙光。她又回到了以前的莹莹。

“别再去谈那些事情了,”小娇说,这时总算克制住了自己,“莹莹,现在就别去谈这些事了,惹得咱们俩都痛苦。”

莹莹没有再去说话,也不再去看小娇。

“我宁愿永远记不得这件事,”小娇回答,“我也不愿你跟着我一起难过。”

“长这么大我也不记得谁爱过我,即使他听到这句话,也不会感到意外,”

她这样回答时,在沉着与冷漠中显得无所谓。她那种异样的态度、几乎和回答的话同样的令小娇感到吃惊。同时更深深地刺痛了自己。

“至少还有我啊?”小娇辩解道,“我还是爱你的。”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莹莹说到这里看着少良的脸,不去理小娇。

小娇听着她说这些话,走过去,一句也答不上来。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莹莹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这么痴痴地站着,她好像麻木了。

悔恨的剧痛使小娇的双臂像钳子般把她夹得更紧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意之中伤了莹莹的心,贴在自己脸上那张苍白、冰冷、绝望的脸,小娇感到这是对自己提出无言、难以忍受的谴责。是自己的出现,让心疼自己的莹莹一步步离开了她最爱的人。

自己挡在了两个相爱的人中间,把他们隔开了,让她的一生从此毁灭。小娇感觉这件事就是自己亲自做的。

自己只是一个只配受到无言谴责的人。

她放开莹莹,转身离开了病房。不知哪里的猫,又‘哇’的一声叫了一口。小娇感觉烦躁极了。

小娇走向过道的窗口,准备站在那里,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永远的离开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克服了自己思想上揪心的痛苦。从窗子望出去,树上的叶子开始衰落,一片凄凉的景象,她知道自己也快走向那一刻了。

此时,三人的关系已经在逐渐地、不知不觉地变得客套起来。

在这段忧愁痛苦的日子里许多安慰的话会自然地随口说出来,但内心的事却很少倾吐出来了。在无须解释、在变幻莫测的思潮中,出现了这样一种状况,小娇越来越觉得考虑三人之间的关系,越觉得需要改变这种关系,打破这种气氛。小娇打定了主意,觉得大家应该放松一下,哪怕它很短暂。

过了一分钟,也许不可能超过一分钟,小娇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向自己移近。

小娇的一颗心开始狂跳。这里可是医院呢,莹莹在屋子里,是不可能出来的。那么?小娇想到这里,慢慢转过身。

只是一阵白纱飘过,似乎什么也没有。不过这个时候,小娇已经明白了。

当东方开始发白的时候,小娇觉着自己可以离开这儿了。决定走进屋子里去,她就在外面这么站了一夜,也许莹莹以为她已经离开了。

当她慢慢地走进病房的时候。还是老样子,莹莹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她,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听见走进来的声音,头都没有抬,小娇转脸看了一下少良,他仍在熟睡中。

他躺在床上,睡容安稳而甜蜜,好像她根本不知道床边的人是个什么样子。早晨的阳光斜斜地透过窗帘,在他的脸上和肌肤上投下银色的碎片。使的他更加的迷人。

小娇知道那一刻快要到来了。

小娇在出去的一刹那,又看了莹莹一眼,莹莹仍然没有抬起头了,也许是真的不打算原谅小娇了,该做的事还得去做,小娇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虽是早上,但医院楼道里静悄悄的,要是在平时,小娇会害怕,但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以后,小娇淡定了许多,只是很悠闲地走在医院静静的大厅里,直到自己进了车里,也没有发现什么。

路上行人很少,小娇到家的时候仍然很早。

李医师正从屋子里出来,向自己走来。

“她此时起这么早?难道她没有睡?”小娇心里想着,不打算问出来。

李医师只是看着慢慢走近的小娇,两人的眼光一接触,李医师就止住了脚步,先是对着小娇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早上好!医院还不错吧?”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医院?”小娇问着。

李医师笑了一下说道,“我会算。”

小娇从头到脚打量着李医师,神秘地说道,“说说看,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李医师又笑了一下,继而说道,“去完成你的任务。”

“哦!”小娇怔怔地看着她。

接着,李医师忽然变了一个表情,又快速的向小娇靠近,脸色异常红晕,神情却特别的安详。好像自己已经完成了一项任务一样。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口袋。

小娇只是这么着怔怔地看着她,他忽然对李医师充满了依赖,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好像一直在帮自己,而从来没有说过。

“我刚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找这个,”李医师说,“刘姐的钥匙,她决定退房了,没找到你,就交给我了,她明早就走,怕遇不见你,她大概这个时候已经安静、舒畅地睡熟了。”

小娇怔怔地看着她,

“为什么你们都要走?”小娇问着,无奈的表情。

“因为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李医师说着,“我给你说过,我和刘姐都是这儿的老住户了,我们都在这里住了五年,我们都是寻找一个有缘人。”

“你们找到了吗?”小娇问着。

“天机不可泄露。”李医师说着。

她伸手把口袋里的钥匙递给了小娇。

小娇没有急着去接,李医师伸过手拽起小娇,把小娇的胳膊拿起来在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把钥匙放在小娇的手里,小娇只是淡淡地问,“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这是刘姐的钥匙,我的也快要交给你了。”她微笑着说,“我们在一起渡过多么开心的一段日子啊!”

她的声音很温柔,那双噙满热泪的温柔的眼睛里,也似乎闪现出了一片离愁。

小娇看到李医师这个样子,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李医师抢先了,

“你回去洗漱吧!我要打点一下。”

说过之后,李医师就转身了,在转身回房那一刻,小娇看见了她面颊上滚落下来的泪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李医师哭泣。而且是当着小娇。

“今天也许是这儿的最后一天,”小娇想着,“也许它是个很伤心的日子,我要和这里的一切永别了。但是她们不能走,有很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呢?”

这是莹莹别墅的一个特殊的早晨,曙光初露,结束的时刻终于无可避免地要到来了。

小娇快速的洗漱,稍微的打理了一下,一夜的失眠,使小娇的脸色看上去异常的苍白。

小娇走下楼的时候刚好是七点钟多一刻。看见李医师和刘姐已经在一楼餐桌旁候着了。

小娇看了看她们,摸了摸身上刘姐的钥匙还在。

在那凛冽的晨风、朦胧的灯光、晨间整个院子里阴沉和寂静的气氛中,三个人都坐下了。

小娇装作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早上好!”小娇向两位说着。

“早上好,”刘姐说着。李医师只是看了看两位没有说话。

“昨晚的事,你好像知道了,是吗?小娇,”刘姐问着。

“吃饭吧!”小娇只是淡淡地说着,并把钥匙扔了过去,“以后都免费,不再收房租了。”

刘姐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接钥匙,而是抬起眼睛看着小娇。

小娇也把脸转向她,这是自小娇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发现她竟然其实很漂亮。她今天没有化妆,一直以来被涂画的发黑的眼睛,此时流光溢彩,流露出真诚和不舍。

“收下吧!”小娇说着,“很多的事情我是懂的得。”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我昨晚一夜没有睡着,我今早就是过来说的,我不走了。”刘姐支支吾吾地说着,说完还不忘瞥上小娇一眼。

小娇想笑,但是忍住了,她非常高兴刘姐可以留下来。她知道有很多大家都无法预知的东西在向前发展,只是少了谁都不可以。

只是一会儿,小娇的情绪就变化了,勉强让自己吃一些东西和谈几句话。极力装出无事的样子,结果怎么样都无法自持,于是小娇在开饭一会后,站起来准备走出去。

小娇刚站起来,就被李医师按了下去。

小娇抬起头看着李医师,瓜子脸、大眼睛、那张平日里生人勿近的脸,今天倒是特别的可爱。

“你们如果有想对我说的,就说吧?”小娇说着话,扫视着大家,声音很淡。

刘姐和李医师只是互相对视了一下,而后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都低下了头。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其实谁都没有胃口,就是那么比划着。

“你们憋着又不说?”小娇吼着,“让我苦苦的探索,把钥匙给我代表什么啊?”

“我要对你们说永别了!”小娇说着,站起来,她知道自己再坐下去,依然毫无结果,而且少良还在医院躺着呢。

“你们保重!”小娇说着,踏上楼梯,走进自己的卧室。

日记本正在桌子上敞开着,小娇走过去掀开,拿起笔。准备把今天有待记下的一部分事情续写下去。以便有一天可以留给想看的人。

其实一早晨的时光里没有发生什么奇特的事,小娇没有和她们说过几句话。尤其是饭后,三人都特意的避免直接撞面,三人同时在楼道的那会儿功夫,对三人的自制力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直到刘姐说想了一夜不舍得离开,小娇的心里才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