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冷月剑身一转,茶杯口直朝二戒当面,令人惊奇的是茶杯中水纹丝不动,没有半点涟漪,禅定、如通、白飞飞和柳叶却是看出来了,这茶杯中水是被剑气封住了,只见那碧玉色的剑尖轻弹茶杯底部,那杯中水就如同天女散花一样,被剑气裹着,彷佛晶莹剔透的水晶,粒粒分明的向二戒扑来。
这水滴四面八方,怎么躲得过?二戒瞬间停下脚步,丹田气一提,浑身又变得金黄,叮叮叮叮的声音四起,似连珠水滴一般,不断的打在二戒身上。
司徒冷月哪能放弃这个机会,长剑向前一刺,碧芒三尺,二戒肉身虽然不惧普通刀剑,但没说不惧这夹杂着剑气的青锋,除非他能将金刚罩练到十层,当前前提是司徒冷月还是今日的司徒冷月。
二戒知道自己剑法根本比不上司徒冷月,索性将手中长剑当棍棒来使,只见二戒将长剑一横,他倒也是不怕这凡铁,从中间硬生生握断,一手持一半,挡住司徒冷月的凌厉攻击。
两人倒是弹奏了一手琵琶行,一个低眉信手剑气纵横,一个轻拢慢捻左挡右击,时而嘈嘈如急雨,时而切切如私语。众人更是看的如痴如醉,两人虽然都未至三境,但这份技巧许多三境都望尘莫及。
当然全场最聚精会神的当属柳叶和禅定,二人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插手,司徒冷月的剑气愈发凌厉,将青石地面已经割的七零八碎,而二戒浑身金光更盛,脚下也尽是粉末。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冷月汇聚全身力量,身法霎那间快了一倍,禅定暗道不好,长虹贯日,这一剑如惊芒挚电,似长虹经天,白云无垢,辉煌迅疾,看似至简,实则变化微妙无穷。
二戒慌忙之下,两根半截剑向前一档,霎那间,二戒只觉得手中一阵酸麻,在场只有柳叶和禅定看的分明,禅定是因为功力深厚的缘故,而柳叶则纯粹是因为剑客的修养所致,司徒冷月那碧芒剑尖已经在二戒的断剑上搅了十八下,瞬间降那断剑搅的粉碎。但这丝毫没有阻挡司徒冷月的锋芒,直直逼向二戒的胸前。
禅定大惊,势如闪电,柳叶也跟着动了,虽然禅定的速度很快,但毕竟晚了半步,当禅定的右手抓住碧芒之时,碧芒已经刺入二戒胸口半寸。
司徒冷月只觉一股巨力从剑锋传来,本来很快身影被硬生生戛然而止,嘴角不由冒出鲜血,禅定顺势向前,司徒冷月不得已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倒退,突然,一股强大的掌力从司徒冷月背后涌来,稳住她的身形,原来柳叶也抵达了。
禅定握着剑锋,司徒冷月握着剑柄,而柳叶则抵在司徒冷月背后,三人开始了比拼内力。这一瞬间的变化却让人感觉恍如隔世,一切都太快,根本看不清。
白飞飞现在才知道自己不仅比不上司徒冷月,甚至连二戒也不一定打得过。李泉与白雪更觉自己以前是井底观天了。
再说柳叶三人,虽然在斗内力,但那碧芒没有丝毫弯曲,笔直笔直,如通摇了摇头,弯曲了反而好,证明三人用上了蛮力,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因为碧芒材质坚硬,而是三人纯粹的斗起了内力真气,等那碧芒碎裂之时,恐怕在场一种人等会被碎片所伤。
如通这时站了出来,“阿弥陀佛,本来就是切磋武艺,何必如此较真,还请给老衲一个面子。”如通说完,便走上前去,双掌一合,夹住剑身,禅定和司徒冷月只觉一股柔和之力传来,也就顺势松开。
柳叶也是松了一口气,“好一招佛法无边,大师好内力。”知恩图报,这个道理柳叶也是懂得,刚才如果不是司徒冷月和禅定自动松手,如通大师还是解不开这死局的,但如通大师拼着受伤的风险,还是出手了。当然如通的内功还是异常深厚的,起码和禅定有一拼。
禅定松开后,快步走到二戒身边,开始替二戒把脉,禅定暗道一声幸亏,幸亏自己出手及时,剑锋只进了半寸,如果多进半寸,恐怕二戒的内腑便要受重创。但即便这样,二戒还是难受至极,口中吐了几口鲜血。
柳叶上前道,“却是冷月莽撞了,但她绝无害人之心。”柳叶说着掏出一瓶丹药,“这时我观中的草还丹,一日三粒,不出三天想必二戒师傅便能痊愈。”
禅定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还是保持了大师风度,接过柳叶的药,口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扶着二戒向禅房走去。
二戒却还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忍着剧痛道,“柳兄,过两日找你玩,对了打小重阳时记得等我。”
禅定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二戒,无奈至极。
如通大师将碧芒一夹,将剑柄递给司徒冷月,“这位女檀越,将剑收好。”司徒冷月接过剑,施了一礼。
柳叶此时道,“如通大师,祖师一生所敬佩之人三个有半,而道济大师便是其中之一,所以这次来我还想去拜祭下道济大师,不知是否方便。”
如通大师道,“道尊与道济祖师有交集?”如通大师此问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灵隐寺根本不知道道济何时坐化,逝于何处?
柳叶点了点头,“不错,祖师常说道济大师心怀天下,看似不羁,实则最是慈悲,为红尘所累,至死不忘,活佛二字当之无愧。”
如通大师稍加思索,沉声道,“即是有缘,那便随我来吧。”
道济大师的坟墓不同于其他和尚,灵隐寺将道济法师的衣冠冢建在塔林中间,“三十多年前,道济祖师不知所终,十年前,天尊送来祖师遗物,吾等才确信祖师已经圆寂。”
柳叶看着这衣冠冢不禁感慨良多,道济和尚一生救人,却在三十五年前不得已隐匿不出,二十多年前更是大开杀戒,力竭圆寂,但也为大金的灭亡与蒙古今日的纷崩之局埋下伏笔,但这些都要深深的掩埋,不能提只言片语,否则必为祸患,柳叶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崇敬。
来时天朗气清,归时却细雨朦胧,白飞飞提议几人泛舟湖上,柳叶自没有拒绝的道理,白飞飞吩咐船夫煮几尾草鱼。
菰蒲无边水茫茫,荷花夜开露香,渐见灯明出远寺,山色空明雨亦奇。却是难得盛景。
白飞飞朗声笑道,“船家,唱几首地道小曲呗。”
“好嘞。”那船夫也是爽快,耳中尽是悠扬清远的民谣,更有醉人心脾的景色充盈于眼中,众人难得寂静下来,不觉流连于此,一时间忘了说话。
“春夏秋冬花,晚云夕月柳,真乃人间天堂。”柳叶看着这醉人之景不由赞叹。
白飞飞点头赞道,“欧阳永叔说的好啊,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恍如仙境。”
白雪却是一声轻叹,“美景虽好,却不知北人南望,是否有隔江犹唱后庭花之感。”这一句话让整所有人心头不由多了几分沉甸甸,众人一时不知道怎样答话。
“北人南望,不会有这种感觉。”沉默良久,柳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所有人都差异的看了眼柳叶,白雪疑惑问道,“为什么?”
“百姓之所在意,不过生活之安稳,北方我去过很多地方,很多人厌恶的不是大金,不是蒙古,而是大宋。”柳叶最后四个字咬的很重,也很沉重。
“怎么可能?”白雪闻言更是疑惑,“他们可是我汉室后裔呀。”
柳叶轻轻摇了摇头,“先说燕云十六州,大宋初立,曾几次想夺回这要害之地,起初当地百姓也是心归大宋的,可是大宋给十六州的百姓带去了什么?只带去了无休止的战争、征兵、征粮,多少百姓因此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大宋文武的功绩倒是一茬接一茬的涨,可百姓却是一茬接一茬的死亡,况且几百年过去了,何来情感可言。”
柳叶顿了顿继续道,“再说现在的蒙古,当年大宋大宋占领河南府、陕西府等地的时候,百姓生活好吗?一点都不好,每年无穷尽的赋税徭役,更何况大宋并不能保卫百姓周全,说句大不敬的话,虽然现在两府百姓在蒙古统治下依旧苦不堪言,但起码没有外人可以欺负当地百姓,毕竟蒙古人不多,依靠地方的势力,大多还是采用了以华治华的策略。”
白雪反问道,“但我们还是大宋子民不是吗?”
“只能说你们还是大宋治下子民,而我只能称自己为炎黄子孙,汉室后代。”柳叶这句话说的非常沉闷,但他所言又是不可否定的事实。
此时司徒冷月拍了拍白雪的肩膀,却说了句大不道,“不要灰心,大宋王朝不行,那就等另一个大汉王朝站起来,华夏传承数千载,不就在于自强不息,薪火永传。”
柳叶诧异的看着司徒冷月,“这话是王叔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