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爹的窝心是有些时候了,但也只是时好时坏,也许是久病成医吧,陶宽爹有时候就觉得自己吃什么和窝心有些关系了。此时的银井湾已经过了那个瓜菜半年粮的时候,更不必说要拿番薯来代替粮食的时候。尤其是陶宽爹这样的好手艺的篾匠,就更不会有人拿番薯煮粥或者是做点心的人家。陶宽爹对于番薯也就慢慢有些反感,番薯吃多了,要不了半天就觉得窝心了。陶宽妈这时候问起自己窝心的事,陶宽爹没有太多的说辞,最好的还是不要做篾匠,但陶宽爹知道自己除了会做篾匠手艺外,可谓一无是处。陶宽爹也想过像自己的师傅一样去收几个徒弟,让徒弟帮着自己赚钱,但陶宽爹从自己学手艺起就觉得做徒弟不是一件好事,再者篾匠手艺看着是好,也有户头做但就这几个村庄,真带出来了徒弟,估计自己也就会步师傅的后尘。反正现在不是太难受,稍微歇歇还是可以挺过去的,只是自己注意点罢了。陶宽爹也就漫不经心得回答陶宽妈:好些了,也许习惯了就好很多。陶宽妈没有体会过老是蹲着的难处,也就不太懂得窝心的难受。看着陶宽爹很是喜欢吃粥的样子还是很高兴的,在那个时代,像陶宽妈这样的家庭主妇大部分的快乐是来自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尤其是自己做出一口可口的饭菜就更有成就感。陶罐看着不是很大,但里面装的粥却不少,陶宽爹吃了自己的那碗,还从陶宽爷爷那里扒拉了些,也只是吃到大部分,留下来的豇豆粥还是可以吃一个人的。陶宽妈从自己的想法看来:陶宽爹的窝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吃得太饱,所以陶宽妈还是适当得阻止了陶宽爹想再吃粥的手,对着陶宽爹说:晚上少吃点好,留点陶宽回家吃。有了陶宽妈的阻止,陶宽爹还是愿意给陶宽留一部分粥的,就起身去盛饭。也就在陶宽爹夫妻俩有说有笑的时候,陶宽回到了家。陶宽去上晚自习前就见到了陶宽爹,因此在走回家的路上也比平时高兴很多,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陶宽也不例外,但却预料陶宽爷爷醉得厉害,只是感觉陶宽爹是没有了事做才提早回家的,自己中午吃完了饭,扶着陶宽爷爷进了房间,陶宽妈也给陶宽说了,陶宽爷爷没有事的。陶宽的性格本来就比陶磊开朗,现在看到了陶宽爹在家吃饭,陶磊又没有在家,自然而然的陶宽爹会对自己好些,这是陶宽历来的想法。陶宽爷爷心疼陶磊,陶宽妈心疼自己,陶宽爹的态度也只有平分,想得到多一点的父爱,也只有陶磊没有在家的时候。陶宽风一般得进了大门,快步走过院子直达厅堂。厅堂里坐着的也不是自己在路上想到的情景:厅堂里只有陶宽爹和陶宽妈坐着有说有笑得在吃,陶宽爷爷倒是没有在其间。陶宽进了厅堂看着这般情景就问陶宽妈:我爷爷呢。陶宽爷爷虽然从小就对陶磊有些偏爱,但陶宽却对陶宽爷爷很是关心,尤其是陶磊去了学校住校,陶宽爹又在外面忙着自己的手艺,家里除了陶宽妈就是陶宽爷爷了,这就更让陶宽对着陶宽爷爷好些。陶宽妈还是很开心的听着陶宽询问自己关于陶宽爷爷的话,也就没有说话,只是用筷子指了指陶宽爷爷的房间。陶宽就走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门口,趴在房间门上听了会,确定陶宽爷爷的那种特有的鼾声,这才放下手里的书。到了五年级,陶宽也恢复了一二年级那个时候的风格,只是拿着一本书回家了,但却有着本质的不同。一二年级的时候,陶宽是把自己原有的书本给读丢了,只剩下手里一二本书,而且还是残破不堪的,此时的陶宽却是把书留到教室里,只是拿着自己睡前要看的书回来,不仅如此,有时候连书都懒得拿,只是拿着一二张试卷回家。陶宽爹还是拿着那时候的口气对着陶宽说:我们家里的陶教授越来越精兵简政了,其他的书都看好了,只看手里的书就可以了。陶宽并不在意陶宽爹对自己的笑话,而是看着陶宽爹说:今天没有太多的课,作业都学校里做好了,拿回来的书只是预习下明天的课程。陶宽放下了手里的书,就到厨房里去洗手。陶宽进去洗手的时候,陶宽妈倒觉得陶宽爹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但没有去说陶宽爹。陶宽妈对自己的男人很是心疼,在心疼儿子和心疼男人之间能找到一个平衡点。也因此只是给了陶宽爹一个眼神,对着厨房里的陶宽说:宽,自己拿个碗筷来,不用盛饭,到这里来吃粥。厨房里的陶宽很是爽朗得回答着陶宽妈:好咧。陶宽拿着自己的碗筷走到厅堂里,这才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陶罐。陶罐对于陶宽来说,有些熟悉。也就是这几年自己长大了,这才没有去原来就有些荒废的破窑场去玩了,以前在破窑场,这样残破的陶罐很多,自己很是熟悉。陶宽妈站起身来,拿着陶罐的把,把陶罐里的粥有筷子扒拉这才有粥出来。粥到了这个时候更冷了,冷了的粥也没有了原来扑鼻的香味,反而更是粘在陶罐里不愿出来,似乎是留在陶罐里更舒适。虽然陶宽背离着煤油灯,但孩子的眼神很好,甚至在粥刚倒出一部分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豇豆。煮熟透的豇豆也失去了原有苗条身材,而变得很是臃肿,更多的是从中裂开,露出了豆粉来,而这个豆粉却没有豆皮那样的红色,而是灰白色的。陶宽的开心有了新的源头,本来就觉得陶宽爹回家了,父子俩有些亲昵,却不料想到的是有了豇豆粥吃。豇豆不是稀罕物,但这样放到米里一起去煮却是不多,也只有需要调养的人才会去煮这样的豇豆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