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沉淀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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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无巧不成书

此趟出行,真是天不遂人愿。虽说原本就没有好好打算行程,纯属信步,但多少还是觉到一些虚度。一方面怪自己的“决策”失误,一方面无奈纪红卿病去又伤了脚。所以这几日走到最远的地方便是酒店外的超市,买水买酒。不过后来想想,即使没有绊了脚,自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往,这样看来,虽有微微的遗憾倒也不枉了此行。继而时间转眼,光阴飞溅便到在这一日下晚间。

余清钟白日里接连来了几个电话慰问纪红卿,末尾总不忘复述一遍邀约,生怕纪红卿不去。挂最后一通电话的时候纪红卿拔了房间座机线,说:“电话响得我都快神经衰弱了,真是催魂铃。”我笑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登杆爬还上了脸。纪红卿道:“我正烦,偏他还一直吵吵。”我问:“你烦什么?”纪红卿道:“话真要应了验,去了肯定丢份子,竟没衣服穿。”我指指床上说:“这些不是衣服吗?”纪红卿道:“会不会太随意了?要不你陪我出去挑一件吧?”我笑说:“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你跟模特队的小姐妹商量商量,她们那里总不缺衣服的吧?何况你也在那里兼职,更是有依你尺寸的衣服的。”纪红卿马上改了口吻,道:“那才兴师动众呢,算了,姑且就这样吧,我再琢磨琢磨。”说完推我出来说要换衣服不便。我自回房午憩,整个下午纪红卿都在焦心,几件衣裳反复搭配,我猜她许是久没出门,自觉妆不齐态不端脸上又憔悴,倒好像这一去要作中心点,也不是怕折了余清钟面子,只是红花绿叶的,她不想落了旁人变了陪衬吧,被人背后指戳:“哪里来的乡巴佬土包子?”女孩子这点子虚荣真是不管搁在谁身上,都有。

我冲洗一遍,换了白T配一条棕色休闲九分裤,总共带了两双鞋,一双拖鞋一双小白鞋,绑好鞋带对落地镜理理衣服皱褶,开门寻出去敲了纪红卿的房门。开门一看眼前一亮,纪红卿一条嫩色丝绸鸡心领的连衣裙下摆遮在膝盖处,脖子挂一根简单的项链,长短刚好顶在领尖上余留了方寸,挽了头发耳畔微露掩映闪闪剔透的垂耳穗子,踩六厘米细绑带凉中跟,穗子随步伐前后似打帘,嘴似殷桃红,颊生羞人色,鼻梁高挺眼窝深出水而大的双眸,睫毛扑翘生风看上去刚从画里走出来。我暗暗赞叹一番,纪红卿随手扶了门框,把手中黑晶晶小方包塞给我捧了礼物来,我迎手接了复还她包。我问:“你哪里来的这一套?”纪红卿走得很慢,道:“想想还是给模特队的小姐妹打了个电话,她们给我捎了来的。”我说:“你还真是雷厉风行。”纪红卿问:“这身怎么样?”我说:“恐怕......”纪红卿道:“别卖关子,恐怕什么?”我说:“恐怕晚饭都吃不下了。”纪红卿道:“不好看吗?”我笑说:“是秀色可餐。”纪红卿嗤笑一声,“哎哟”一下,我忙上去扶住她,她顺势也挽了我。

登上电梯,按了楼层,进来时里间已三三四四簇了人,余清钟迎上来,别众目光也齐整整刷过来,男众眼露垂涎,女宾脸生妒意,纪红卿挽我停住,余清钟伸手来握了,热情让进,领我们来至小吧台前,端两杯鸡尾酒递上,我道了生日祝语,纪红卿又示意我送上礼物,余清钟接了道谢顺势拆开,一份是橄榄核雕八珠笑佛手串,一份是编织长款黑色皮质钱包,纪红卿道:“手串他送的,钱包是我挑的。”余清钟拿钱包在手里仔细端详,说:“恰好缺个钱包,谢谢,非常喜欢。”说完塞进表袋又拿出来反复把玩,纪红卿道:“掉进了钱眼里了,手串不好吗?”余清钟客气一笑又抓来手串向我道了谢。纪红卿暗捅我肋间我自明白,难为情地跟他客气一番。早有余清钟几个男性朋友围过来打问:“老余,这两位是?你也不介绍介绍。”余清钟放下手串收了钱包在表袋里说:“这位是我常跟你们提到的纪红卿,跟我家是世交;这位是她的同学。”停一下复对我道:“您贵姓?”我尴尬回了姓名,又一一介绍寒暄毕,宴会开始,男众才蹒跚散开,余清钟先至众人面前简单致辞道谢,话锋一转又郑重的介绍了纪红卿,众人目光又合拢了来,我在目光下正尴尬被纪红卿挽着,人群里一个熟悉的声音,道:“班长?”正疑惑间那人挤近身前,我一看竟然是老B!老B 也疑问:“怎么是你们?真巧。”我回过神,问:“你怎么也在?”老B笑道:“余清钟是我的朋友。刚刚听他念到纪红卿我还纳闷,猜是哪一个纪红卿?还真是班长。”纪红卿笑道:“真是无巧不成书。”老B又问:“你俩这是什么情况?”正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世界这么大偏偏能在这里碰到他!本来这一趟前因后果不谋而合的巧合就已经让我意外了,结果还能再巧上加巧,这都是什么神仙局?我正纳闷,纪红卿道:“你别想多了,我们也是刚巧在这里碰到的。”遂前后说了一番,老B听完直道意外,又转身招手,来人正是之前在学校友来菜馆儿见过的文秀,文秀上前打招呼,道:“你们好,好久不见。”我跟纪红卿一并回了礼,又寒暄几句,余清钟那边已致完辞,说:“大家今晚尽兴,都随意些,恕我少陪。”说完走来,见状问:“你们认识?”老B道:“岂止认识,我们还是同学。”余清钟有些失口,纪红卿道:“为巧合干一杯,也祝你生日快乐。”五人碰杯,老B说:“你们几时来的这?来了也不联系我?”我说:“我哪知道你在这里嘛。”老B说:“文秀家在这里,暑假我来跑一跑,正好今天老余生日,喊了我,我来了才遇到你们,说出去都没人信这么巧的事儿。”我笑道:“没人信就不说了。”老B拿眼审视我,瞧瞧寻身附耳问:“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别诓我。”我一把拱开他,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嘛。她跟模特队来的,我事先完全不知道,误打误撞也来了这,恰好在酒店碰到了。”老B道:“班长几时去的模特队兼职,我怎么不知情?”我说:“你问这么详细安的什么心?”老B道:“哪有安什么心嘛!我们都入了学生会,平时碰面也多,竟不知道她还有时间去模特队兼职的,况且我也没听说咱们那里还有这么个公司的。”我说:“你这是贵人多忘事,那里旮旯角你都熟的?”老B笑道:“许是我多心了。”遂拱我一下,纪红卿问:“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的?”我忙道:“好久不见叙叙旧嘛。”老B笑着喝口酒,说:“班长今晚真是惊艳。”纪红卿虎了眼道:“别打趣我,仔细文秀啐你。”文秀一派老实腔调说:“真真好看。”两人挤在一块聊起穿搭,文秀又问这是哪里买的?又约纪红卿择日逛街等等。余清钟主角地位逐渐倒成了配角,夹在我们中间只能左右逢源这边搭一腔那边插一句,说:“都别杵这了,去坐下边吃边聊。”五人被引了在吧台前依次坐下,老B拉我坐在身左,文秀伴着纪红卿一左一右夹在老B右侧,余清钟趁势靠纪红卿右边坐定喊服务员要了小食,又探头问我们喝什么。大家又再敬余清钟生日快乐,放下酒杯文秀复同纪红卿相对说女子话,老B拉我悄语,倒冷落开了余清钟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抠酒杯壁沿。我对老B说:“今儿的事你可别放出风去。”老B笑道:“还说没鬼!我一眼就看出究竟了。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我打断他,说:“别胡说,八竿子打不着没影儿的事,说出去让人误会了。”老B说:“谁误会?我知道的,你俩都单身吧。”我说:“这跟单身没关系,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老B说:“平日价看你们几个都在一块的,这会儿倒分的清楚了。”我说:“就是人少了才难分清楚,我俩只是同学、朋友,没有别的。”老B见我说的正色,道:”好好好,我不说,咱喝酒。“复又问了邹胥、子龙和东子。我说:”邹胥备考公务员在学校那边闭关去了,子龙和东子在家呢。“老B道:”刚刚看到你俩我还在想他们会不会也在呢?“我说:”各自都有事,没约在一起,不过昨儿我跟东子还提说这里环境好,改天要一起故地重游的。“老B道:”到时候可别忘了我的。“我说:”一定一定。“又跟老B说了半天话,提到了东子外婆去世一事,老B宽慰了说了几句叹气话。纪红卿见我们聊个没完,说:”都道是酒肉朋友,你俩还真喝美了。“余清钟在那边伸来酒杯说:”那就一起碰个杯,都是朋友嘛。“五人又饮,换了几盏,酒过数巡,期间余清钟各路朋友,男男女女陆续来搭话敬了酒说了吉祥话,余清钟应酬了数杯明显盎然上了脸,发型在灯下油光发亮,两眼朦了泪意,红着脸说:”这场结束了,咱们几个再换个场去。“平素里不曾跟老B有过多的交集,许是一则今日确实巧合,生了故人重逢的情志;二来同学一场,又兼运动会后一场酒,素日虽闲淡却也是一层楼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当下便起了兴,老B直赞今日要借花献佛一定不醉不归。余清钟是发起者自不必多说,我与纪红卿也不便执拗扫了兴,文秀自然随老B,临走际余清钟安排了在座诸人一应消遣,道声“少陪”,五人饮尽杯中酒相行出门去了楼下,来在酒店旗下的KTV。又推上来一车酒并数个果盘小食,相让着点了几首歌,纪红卿道:“要唱一首生日快乐歌的。”余清钟点好递了话筒,纪红卿问:“就我一人唱吗?”老B抢过话筒送给我,我客气几句递给了文秀,说:“女孩子唱才好听,我唱就聒噪了。”音乐响起,一曲歌罢,余清钟率先鼓掌赞唱的好,又是斟酒互相碰杯又是喊服务生拿骰盅进来摇骰子行赏罚。我只在之前武汉的酒吧和邹胥他们眼见过一次并不十分会玩,又难开口请教。纪红卿便问:“这该怎么玩?”余清钟示范着玩了几把,大家见也确实新奇皆跃跃欲试起来。摇开算清扣定,女士优先,余清钟唤纪红卿先喊,坐落次序一排我在最末,待到我时,心里默算:五个人二十五颗骰子,一人一个也够数了,遂叫一句:“七个五。”余清钟大叫一声:“开!”纷纷掀开骰盅算算当真少一颗,当即被罚了一杯。往下输者先起,我摇定叫出一句,依次跟上累加,大家一直按兵不动,又到我时再被余清钟开了一把,结果又输,当下我便不服起来,罚完再摇再喊,余清钟一直在对头探眼看我,气势十足。纪红卿看出余清钟今晚有意灌我,嘴上不说心里正暗暗琢磨,余清钟刚做一个叠加的手势,纪红卿便道要开,再掀开算时不意骰子够数,纪红卿要自罚余清钟对杯子倒了半杯,说:“女孩子就半杯吧,男的要重罚的。”纪红卿直言不依,老B和文秀复劝了才罚了半杯,游戏继续一直到十一点,一箱啤酒喝尽余清钟又要了其他酒水,老B说:“混酒我是不喝的,扛不住。”余清钟说:“寿星最大,怎么着也要依我一次吧?”老B犯难了片刻不再复议,纪红卿道:“怕什么!又不一定是你输的。”余清钟说:“是这个理嘛。没有常胜的将军,也没有一直打不赢的士兵。”服务生调了酒水,分边放了两大扎,又换了杯子依次落于各人面前。余清钟道:“咱们换个游戏,简单粗暴,敢不敢?”老B问什么花样,余清钟说:“两颗骰子摇在一个公碗里,加起来是七,摇者加酒不喝继续摇,八点喝杯中酒半杯继续,九点全喝再继续,其余点数pass。”老B直道要尝尝鲜,余清钟起头示范,骰子陀螺般碰撞半晌停在五点过,下一位接上,纪红卿十一点过,文秀摇到七点加酒复摇到同点,再加再摇却逃过一劫,老B望已倒满两杯,手心沁汗想要找借口,众人哪里肯依勒令他摇,老B随手一放自己双眼圆睁等待命运的审判,结果是七点,硬着头皮倒满了三杯再摇竟然也过,众人纷纷看向我,有道喜有道忧,我摆定身姿往公碗中落下骰子。天!偏偏是个八点,余清钟哄嚷着推来一杯,道:“先干一杯再喝半杯,喝完还是你摇。”我仰头罚完再扔一遍,二加五是七点,我怪道是邪了门心里哪肯服气!叫一声:“就加一扎!我不信还是我喝!”余清钟倒殷勤了放上一满扎看我再一扔,骰子兜兜转转停在九点。我懵逼道一声苦,真是欲哭无泪,正应了作茧自缚了。瘫软着坐下,那边余清钟早把一扎并剩下的一杯半陆续推到我面前,笑说:“酒都被你喝了,害得我们几个都渴等。”我素性直爽听不得瘪嘴话,心里自起了无明业火,端身捧起扎壶正欲吞饮,纪红卿一把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