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沉淀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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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接受现实,面对一切

夏天是全中国的夏天,是全北半球的热气候。越靠近赤道越显出炙烤来。子龙和缪白趁着暑假一来临便相约着乘上了返家的车。今天的暑假是缪白头一次去子龙家,她本来是计划了回自己的家,找点事情做做,虽然她家庭境况充裕并不愁吃穿与用度,可她还是想着做一点学生身份之外的事儿——马上就要自食其力,去尽快的体验体验社会,希望自己能在早期的工作中得到一点点的社会经验。于是,在起先子龙几次诉说了他希望她在暑期里去他家的愿望时,她也是模棱两可的既没拒绝也没答应,而只从侧面的告诉子龙说:“我回去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所以......”及至子龙问起她的“一些事”的时候,她才格楞楞的断断续续的像请求建议似的说:“我想去工作工作。”子龙一下子明白了缪白的心思,一腆脸的发了笑,缪白问:“你笑什么?”她像是动了怒误会了以为他是在笑话她这一点点“不务正业”。子龙深情的望着她说:“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是欣慰呀。”缪白这才知道,子龙早就计划着找到了一份“工作”,子龙说:“还记得早前我就说过,我想着将来做一家婚庆公司吗?”缪白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子龙撇直了脊背,又道:“我老家一个发小,家里正好是做婚庆方面的工作的,我同他一说,他乐得叫我去试试,还说交情归交情,工资是一定要开的。”缪白说:“我只以为你当初是信口开河闹着玩,没成想你来真的了。”子龙说:“哪敢忘了呢。现在你还愿意同我回去吗?”缪白咬了嘴唇含笑点了头。

他们回到家,还没顾得上马上“开工”,先被家里亲人、亲戚等等的隔三差五的上门瞧了几通,自家人自然不必多说,爷爷奶奶笑仰了脖子,其他亲戚也是含着笑来咧着嘴走,没有不夸说缪白俊,皮肤好,模样俏,懂事有礼貌等等。等见面会结束,子龙约了发小碰了头,说明了缪白也想着来试试,发小同子龙等齐的身高,略壮些,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爽直劲儿,子龙说:“胖子,就给你添麻烦喽。”胖子其名刘引髦,子龙唤他胖子是因为他小时候胖得圆咕隆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叫上了也一直没改了口,引髦跟子龙贫嘴完了跟缪白打了招呼,瞧缪白确实端庄好看,乜眼对子龙嘿嘿发笑。这是男人之间特有的“感情的沟通”和无声的表扬。子龙心领神会搡过去一肘,三人在咖啡店笑了一个下午,分手之前引髦说:”明儿个自己来吧,不要我派车接你们吧。“子龙谄笑着说了:”还没到要你接的时候呢。“缪白听不懂子龙的意思,引髦已经哈哈笑起来。回到家,菜饭都满满备齐了一桌面,冷菜围着圆桌外围打了个沿儿,缪白挺不好意思每天叫子龙家里好菜好饭的招待她,害羞的颠进厨房对正在盛红烧鱼的子龙母亲说:”阿姨,随便吃一点就好了呀,每天都这么麻烦您,我都不好意思待着了。“子龙母亲搁下烧鱼的锅铲,起手操了毛巾描了盘子边儿,尖着嘴射出欢喜的笑来:”说的什么话!顺把手的事儿还麻烦了?他爸回来吃饭不也得我弄几个菜的?来了可就不能再走了哈。“自从缪白来了家,最近这几天子龙父亲出于欢迎每天都准点下班回来陪着一起吃饭,家里也比往常多了十分的热乎气儿,老人也是天天笑呵呵的挤着她唠家常,说着说着就说到未来子龙结婚成家的事情上,当众顺带着夸一嘴缪白,再夸一嘴自己的孙子,三个人笑一笑,奶奶用手背揩一下嘴角的唾沫子又说到再将来子龙和缪白有了孩子,四世同堂。重孙子重孙女肯定都漂亮,名字也想了好几出,有叫”晓朦“的、”秀群“的、”永俊“的诸多,子龙母亲好歹也是个新时代工作女性,但在遇到儿孙事上也不免要俗务一点了,也挤着眼瞠着目跟着品评起来,说:”还不知道生下个男孩女孩呢。“子龙爷爷是退休的老干部,以前任上最高做到当地税务局的一把手,多少还是有些稳当劲儿的,咳嗽着站在他的夫人身后发了言:”小辈儿的事儿啊由着他们自己折腾,平平安安的就顶好,再者我看哪,小白这闺女又是顶好的,不需要你们操心子龙什么了。“虽然老两口一辈子拌嘴闹架的不计其数,但在这一点上子龙奶奶也十分的同意老头子的观点。子龙妈一边笑着一边把上海青从泡着的水里捞出来再换了一盆水。

等到吃饭,大家都围着坐下,爷爷坐了首座,子龙负责给喝酒的斟了酒。按照以往爷爷吩咐了说:“吃吧吃吧。”大家就一齐动了筷子,今天爷爷又先端了酒杯,提议说:“希望小白吃的惯哈,来来来,喝一杯。”缪白也一起陪了一杯,大家动了筷子,子龙自己吃的正香,遭到父亲的天外来音:“只你自己吃啊?没规矩!”子龙知道该着是往缪白碗里夹点最好的菜,可是夹哪个呢?都是顶好的菜,一桌上冷盘加热菜总共够着十六个盘子,一盘子夹一筷子过去,缪白是吃还是不吃?吃吧,并不一定都爱吃,不吃吧,她肯定也勉强着吃了,问问她吧?她也不好意思说不吃,因为不吃就等于不好吃,不好吃就相当于驳了老母亲的面子——这毕竟是她忙了半天的心血。凭着子龙的活泛劲儿,他很快把这些都抛诸脑后,只是笑着往最远的一边去给缪白夹了一筷子海蜇皮,缪白心领神会的笑笑,大家再劝着叫她多吃些千万不要拘束了。说不拘束肯定是假的,但缪白真的是非常受感动,有好几次看着子龙母亲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她硬要去帮些忙,最后子龙母亲实在强不过她才让她端了一盘子冷菜出来——热菜怕她烫着手。缪白本身就是极灵秀的女孩子,从子龙家人的举止、眼神、语气里感受得出一切一切的美与好。从一开始来的紧张慢慢到只感到一点点拘束再到现在早起揉着头发打着哈欠跟去上班的子龙父亲打招呼,给出去遛早的爷爷奶奶一个笑的问候:“爷爷奶奶,早呀!”也才就几天的工夫,让她像把自己的家搬了来似的,她喜欢子龙母亲做的任何菜,确实非常的好吃,要不是她只有这么个胃口,她恨不得每盘子都吃个精光来表示她非常的爱吃——做菜人的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食客吃光自己做的菜,这比一切的口中的夸奖都来得实际与明显。但是因为她的胃口她非常的为难,所以,每一次她都选择要尽量的可着一份儿菜,多吃一些。几天来,吃了这么多顿数,她慢慢发现,她之前“可着一份儿菜”的吃法得到了非常明显的印证,那些才都在后来每每的出现在桌上,而且挨着她的边上被子龙的母亲调过来换过去。她把这些她自己不小心发现的现象像宝贝似的藏在心里而面上更爱了这家人,也更爱了子龙,她觉得这就是幸福与完满。

但是,在他和子龙再次相伴着去婚庆公司的那天,这一切似乎都在她心里有了坍塌。当她见到子龙被轰隆一声压在吊顶之下的时候,她的心,她的每粒细胞都差点从嗓子里飞奔出去,她足足在原地楞了十秒钟,等到引髦从外面追进来喝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才醒过神来,眼泪顿时倾涌而出,她奔上去扑在吊顶边上,屋顶还在洒洒的落着尘埃,地上笼罩出一个大的灰圈罩子,她满头满嘴满鼻子满眼满身都进了呛人的灰尘但她却好像根本没感觉到,她只是被一下子汹涌的悲伤麻木了所有的直觉,她像挣力往外把子龙拖出来但看到子龙双腿被狠狠的压住了,她开始去扑推吊顶的大铁架子,却纹丝未动,她挂着哭腔喊着咆哮着无力的求着祈祷着,旁边的人看着这一幕,悲怆得鸡皮疙瘩一直涌到脸上,于是好不容易大家伙儿抬开了架子,从重新扬起来的尘堆里嘘着气看见子龙模糊的双腿,好几个旁人当场就哭出了声。缪白搂着子龙唤他,想把她唤醒,她的第一直觉是只要活着就好。子龙久久未醒直到救护车的铃声越来越近一直送到医院进了手术室到现在我们围在床边上安慰子龙,缪白才像从梦里醒过来,她本是极容易满足的女孩子,没有十分大的野心,有非常美好的那些传统的闺秀的道德与心理,她认准一个就是一个,她看到这个认准的一面就足以塞下本就不大的心里。现在虽然子龙没了双腿成了残废,她看到他醒过来的脸又更塞满了她的心里了,她暗暗发誓:这辈子,不管子龙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多少的困难苦恨,只要子龙还活着,她就一定不会离开他。所以她咬着牙劝走了子龙的父母,她现在要料理起子龙来,她不忍心之前天天脸上挂着笑的那么会做菜的子龙的母亲以泪洗面而荒废了生活,她不愿意每天忙于公务的子龙的父亲因为儿子而痛苦,她更不敢想老人家的悲伤,但是她现在起码目前一定要坚强起来去面对这一切,这眼前的人其实也是她的一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