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能怕乱
Pott校长直觉就是陈法罗跑的比上次在圣约翰的测试还要快，艾米丽的直觉就是自己的心跳的跟陈法罗跑的一样快，在陈法罗冲过终点的那一刻她情不自禁的和黄蕙兰一起跳着脚拥抱和尖叫，这一刻这两个年轻女性仿佛都回到了学生时代。
而起跑端的顾维钧和大多数围观的人一样，第一次看人跑步觉得是那么快，那么美，那么有激情！那么令人振奋和激动！
没有必要再继续做什么跳远和铅球的测试，这是顾维钧王正廷和张国淦在第一时间达成的共识，在寒冷的冬日，对陈法罗这样在他们看来属于国宝级的运动天才，任何闪失或者伤病都会带来无可估量的损失，顾维钧提议一起回顾宅商量，因为三个总长级的巨头在中国大学逗留时间过长难免走漏风声，于是一行人几辆车二话没说一起返回了铁狮子胡同的顾宅。
对三巨头而言，要不要为陈法罗组团代表中国去参加1924年巴黎夏季奥运会已经不是需要讨论的问题。
在回去的路上一起挤进王正廷汽车的三巨头和Pott校长讨论的是，多少人去，预算从哪里来！
陈法罗则坐在顾维钧的汽车后排，左边是Pott夫人艾米丽的迷人芬芳，右边是顾夫人黄蕙兰的吹气如兰，陈某人很辛苦的和陈小弟的蠢蠢欲动在较劲，一不留神心中的小恶魔溜出来直嚷嚷：这儿的空间，没什么新鲜。
就象我对你的欲望里没什么秘密。
我看着你，曾经看不到底。
谁知进进出出才明白是无边的空虚。
就象这儿的空间里。
铁狮子胡同5号院顾宅的客厅，灯火通明，北京政府外交总长顾维钧、上海圣约翰大学Pott校长、教育总长张国淦、中俄交涉督办兼中国大学校长王正廷四人端座于上讨论奥运组团事宜，陈法罗也恭陪末座，顾夫人则自顾陪着Pott夫人去了。
大家对陈法罗的运动天赋已经毫无质疑，在回来的路上三巨头加个Pott校长挤在王正廷的汽车里已经争论了好久，焦点不在于去不去巴黎，争论的焦点在于多少人去，预算几何，从哪里来？
“张公，体育归您的教育部主管，行文组团代表中国参加巴黎奥运，您和教育部当仁不让，这预算的困难，怎么还得你的教育部多多筹划”大嗓门的王正廷狠狠的抽了口烟，快人快语的道！
“儒堂，陈同学这样的100米成绩，百年难遇啊，中国之幸，远东之幸，由我教育部行文发表，即刻筹备组团参加巴黎奥运，绝无问题，明天就可以正式发文”说罢张国淦呼噜噜的吸了口水烟吞云吐雾，看上去颇有点沉得住气。
“这次组团参加巴黎奥运，在中国是第一次，志在必得啊！决不可马虎了事，领队、翻译、教练、队医、理疗师、保镖加上陈法罗，这队伍组成至少要7个人，再少了哪还是个代表团？再少了怎么后勤保障？”听上去Pott校长的意志很坚定。
“照理还应该有个先遣小组提前出发打站，旅馆、餐饮、交通、训练场地都要提前落实好”顾维钧慢斯条理的补充。
“打前站的小组至少要2个人，这样一来整个代表团的人数将达到9个人，预算得多少才够？”张国淦皱着眉道。
“大头是旅费和食宿，上海到马赛的远洋邮轮船票，即使是四等舱也要400块钱，三等舱500块，二等舱800块，头等舱1200块”顾维钧办外交纵横四海，对上海到马赛往来的船票价格信手拈来。
“四等舱，开什么玩笑，在座的诸公坐过四等舱吗？知道那是什么恶劣条件吗？这次是奔着前三名去的，必须给运动员提供最好的舱位和后勤医疗保障，陈法罗必须坐头等舱！”Pott校长哪不知道大家转的念头，一张头等舱船票可是能买三张四等舱的船票！
“这话有理，至少也得是二等舱，要不然损失战斗力，万一功亏一篑那就太不值当了”王正廷表示赞成！
“就算9个人二等舱，单程7200块，返程还得7200块，加起来一万四，还有马赛到巴黎的来回火车票，巴黎的旅馆不能太差吧？中等偏上的旅馆一个房价至少也得30法郎，9个人6个房间怎么也得有吧，一天180法郎，吃饭每人每天至少20法郎，交通费用每人每天10法郎，2个月60天，每天食宿交通费用210法郎，这就12600法郎，这就得2000大洋，备用金至少也得留2000块吧？按9个人算全部预算至少得18000大洋！
足足是北京所有国立大学教授俩月的薪水预算，政府这阵子南北空气紧张，直奉和南方都在拼命扩军备战，各部财政相当吃紧，教育部这个月的薪水都还没落实！上哪找18000大洋去？”张国淦掰着指头就把预算估了个七七八八，末了大叹苦经，教育部这块倒也的确没钱。
“教育部这月的拨款还没下来，我这个校长惭愧啊，中国大学的冬天锅炉用煤都买不上了，师生已经挨了三天的冻了”王正廷一拍大腿，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儒堂的难处我倒知道，你那份子家底，去年赞助远东运动会就用的七七八八，今年刚开年又给同盟会的南方老朋友化缘去了不少吧，听说孙大炮在广州筹备黄埔军校，还开了GMD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四处化缘到处烧钱呐！”张国淦倒也知道王正廷的底细。
“少川，你的外交部预算还有富裕么？可以调剂一下头寸否？”Pott校长问道。
“政局动荡，南北分裂，各路势力都在拼命借款购置军械扩军备战，政府方面去年下半年曹大总统光贿选就花掉了1300万大洋，现在财政部是全面赤字外债巨大”顾维钧摇了摇头，“外交部现在连换个驻外大使的开办费路费都凑不齐，好几国大使都没法履新在北京窝着呢，前两天英人被打伤事件也闹得外交部鸡飞狗跳，英国领事已经提出巨额索赔要求，你们猜是多少？要我们重判凶手医药费之外外加赔1万大洋！”
陈法罗冷眼旁观并不说话，Pott校长这会也不像之前在发电报的时候那样信心满满的提由圣约翰大学自筹旅费赞助中国奥运代表团了，估计是没了到需要这么大笔数目，本以为有了顾维钧和王儒堂两个大佬在京，怎么也能从政府和教育部挤出这笔预算来，没相当政府财政现状是如此凄惨。
场面一时冷寂了下来，张国淦呼噜呼噜吸着水烟闭目养神，王正廷猛抽着烟腮帮子骨咬的嘎巴嘎巴响，Pott校长紧握这十字架神情严肃略有所思，只有陈法罗没心没肺一个人在神游天外，至于这里的主人顾维钧，则起身告罪出了客厅。
陈法罗心头暗笑估计顾总长是去找内当家请示去了，像顾维钧这种交游广阔的人场面多应酬多，钱是永远花的比赚的多，手头缺钱估计也是常态。听说光买下这个铁狮子胡同5号院的宅子就花了五万美金，算下来要25万大洋左右，还不算家具摆设后来的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