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2009级7班的高考成绩相当出色,代注恒不止接到一位家长的感谢电话。郭千河的父亲郭富贵可说就是最诚恳的家长之一。
“这是郭千河自己应该得到的成绩,他不但很努力,而且还找到了科学的方法,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一定有回报,但科学的付出一定会有回报。我们教师只是为他们服务的一个助手,主要还是他自己的天赋和信念。只有他知道要什么,我们才能知道为他们提供什么。”
“我们家郭千河喜欢搞手工,喜欢开锁,就有好多人喊我们说读理科更适合。但是自从听了你的课以后就闹着一定要从理科来文科。我们最初都反对,可是他就说不读文科,不读代老师的班他就出去打工不读了。我们才来找你的,那个时候高一才开学,你可能都不记得了。”
“哦,嗯,记得,那时候郭千河直接跑到我办公室来说‘代老师,我要来你们班读书,只有你相信我,所以我也只相信你!’”
郭千河高一上期是理科倾向班2班的学生,在入校时也带着理科倾向,如果没有遇到代注恒,估计也不会体味到文科的精彩,不会选择文科。
作为理科班的政治教师,代注恒已经不止将一位理科班的同学“忽悠”到文科班来。尤其是06级2班,当初的理科倾向班就有超过20人集体从理科班跳到文科班去,尤其是跳到代注恒做班主任的5班。
在理科倾向班,代注恒虽然一周只露一次面,可是他的生动表演和情绪化讲述让不少喜欢这种风格的学生感触很大,感动很多。
一位叫做付科的转班理科同学曾经到处说过这样的话:“代老师跟其他所有老师都不同,他从来不照本宣科,就是他自己讲的内容,不同时间不同班级都会有很大不同。他总是用身边的事情来引起我们的思索,把书本上本来和我们没有关系的生硬理论联系上了我们的生活。这种学习我很喜欢。”
一位叫做叶恒的转班理科同学也多次说过这样的话:“代老师的讲述非常生动形象,一点都不枯燥乏味,他总是能够抓住我们的心。他给我们唱歌,给我们画画,还给我们表演各种角色,他演绎的角色都非常逼真。”
一位叫做龙不休的转班理科同学说过:“原来以为文科就是背背背,背多分而已,可是听了代老师的课之后,才知道原来文科有那么多精彩那么多乐趣那么多人文内涵。”
这些从理科班转班到文科班,尤其是定点转班到代注恒的文科班的理科生有不少,他们都不是最常见的那种理转文的学生,就是他们绝大部分不是因为理科学不走了希望到文科来捡便宜。那些个确实理科学不走的转班生也有,但很少会一定要转班到代注恒的班级来。
家长郭富贵仍然是每个音调都带着喜悦之情的在电话那头说:“就是就是,他就是一直这样说,我就说他他太直了,不会说话,这么说容易得罪人。又好像来强迫你收他,又让其他老师知道了不高兴。”
“我当时就是听了他的话,就想起在理科班上课的时候他喜欢接嘴,是个直率的大男孩。我喜欢他这样的孩子,心直口快也说明了他是认真的听讲认真的对待学习的,我总觉得这些接嘴的学生比那些你强迫他回答问题他都不情愿的孩子更好些。”
“我们拿到成绩以后还要请你帮忙填一下志愿啊。我们都是打工的,什么都不懂,听说这个分数能够读很好的大学啊。我们队最近几年出了好几个大学生,都是在龙山高中读书的,以前十几年才出一个大学生,现在每年都有,不过好像还是我儿子是几十年里高考分数最高的一个!哈哈”
代注恒简直都能够从话筒中听出郭富贵那张笑脸了。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家长说起,附近几十公里范围,以前几十年或者十几年也有几个大学生或者甚至没有大学生,现在龙高的教育质量很高,高考升学率不断提升,不少的村子或者小队都越来越多的走出了大学生,这是龙高对附近的父老乡亲的贡献,这是卢长明的功德。
要是一个不负责任或者能力太差的校长主持龙山中学或者龙山高中,肯定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能够维持着不倒闭或者被校点布局所调整掉就已经很难得了,更别说要帮助附近的农村家庭培养出大学生。
“是啊,是啊,这个成绩不错,也算得上是郭千河高三以来最好的一次成绩了。他把握住了机会,把自己最好的成绩考出来了,把最好的自己展示在最好最重要的平台上了。我相信他,以后一定是个有出息的人,他知道轻重主次,知道自己的需要和自己的实力,是个有目标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这样的电话其实在可以电话查分之后到学校发成绩条的几天里一直都不断。超过一半的学生家长都给代注恒打来了电话,另有1/3的学生自己都给代注恒打来了电话。当然也有少数考试不理想或者当初就不怎么喜好代注恒的风格的学生。
代注恒也从未奢求过自己能够得到所有学生的喜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也不符合哲学一分为二观点。即使最好的皇帝,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即使是最好的清官,也不可能让所有老百姓都敬爱他;即使最出色的足球运动员,也不可能征服所有球迷,梅西会有他的球迷群体,C罗也会有他的球迷群体;即使最成功的演艺明星也不可能赢得所有歌迷影迷戏迷的拥戴。
世界就是这样,一定会有喜欢你的,也一定会有不喜欢你的,一定会有你喜欢的,也一定会有你不喜欢的。
代注恒激动的连续3天都睡不好觉,就好像自己考出了什么最好的成绩一样,他替孩子们感到高兴。他努力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努力推动了学生们的努力,而学生们的努力并没有被意外破坏,大多获得了应该得到的回报。
这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也是代注恒所追求的完美成果。如果不管他怎么努力,学生们还是不努力呢?那就是他的努力成了无用功,那是一种悲剧。如果学生们非常努力,结果却非常不理想呢?那就是学生们的努力无效化,那更是一种悲剧。
据代注恒的了解,这种皆大欢喜的情况其实还是绝大多数教师的追求,当然如果必须要分类,那也存在这样两种教师。
一种是自己不努力,单方面用各种手段强迫学生去努力,甚至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我又不能帮你们去参加高考,就算我能做所有的高考题,同样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的老师会在明里暗里反对学校要求教师做全国所有高考题的要求,反对学校要求提高教师专业能力的要求,他们忙着去打麻将去打游戏去钓鱼,就是不愿意用更多时间在自己的专业上。
还有一种是自己非常努力,但首要的是考虑到自己的前途而不是学生的前途,学生们能够考出好的成绩首先不是对学生自己的价值,而是这类教师的价值,他们会用学生们的分数来擦亮自己的名片,一是方便找更好的学校调动工作,二是可以给学生补课时收到更高的补课费和收到更多的学生。
这类教师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利用学生成全自己,所以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提高分数,甚至使用一些“兴奋剂”手段和“无道德”手段。
“兴奋剂”手段就是鼓励学生通过吃各类营养品保健品短期内提升学生注意力记忆力,减少睡眠时间增加学习时间,短期内依靠增强兴奋度来提升成绩,全不管学生是否存在其他不良后果。
“无道德”手段就丰富多彩了,比如帮助学生作弊,帮助学生相互作弊等等。
这类教师其实也非常努力,他们眼中的分数不是学生的分数,而是自己的分数,是自己的存在价值和身份地位。
代注恒觉得这两类老师其实是一种教育的悲哀,可是却只能眼见着这两类老师从少到多,渐渐成为主流。
卢校长把代注恒叫到办公室去好好的夸奖了一番,代注恒看着卢长明开始花白的头发,心中也是非常感激。没有卢长明,代注恒肯定不是代注恒,代注恒的学生肯定也不会成为代注恒的学生。
代注恒是懂得感恩的人,他从不愿意欠人情,时刻都有一种让自己粉身碎骨以报知遇之恩的冲动。
每当看到学生们犯错,他就会非常自责,恨不得向家长下跪乞求谅解;每当看到学生们走上歧路,不懂得珍惜,他也会非常自责,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学生们看看。
代注恒有一腔热血,也有一肚子不合时宜。历史车轮总的方向是向前的,可道路却曲折不平,甚至总会以弯弯曲曲的路线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