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花了十几分钟恶补完他这两天错过的事情后，脸上写满了震惊：“李兴腾死了？”
罗小男在床头给他削着苹果：“死了，给人吓死了……你说你怎么这么牛逼，给人绑水池里还能把人吓死？”
萧厉瞪大了眼睛：“不是……我最后听到他进来，又拧开了另外一个入水口，然后他出门就死了？”
“什么叫做他又拧开了出水口？”
阎非听出不对劲：“你是说他后来又回来过？”
萧厉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李兴腾本来说他去找你了，然后我还想着，那个出水量我还可以多撑一会儿……谁知道他很快就折了回来把另外一个出水口打开了，我当时喊他他也没声音。”
阎非神色一僵，很快急匆匆拿出手机来打通了姚建平的电话，甚至没顾上躲避罗小男：“赶紧去那个洗浴中心，看一下水阀上能不能找到指纹，再找一下地上的鞋印……和李兴腾的鞋比一下，看是不是一样的？”
他这一番说辞也把萧厉给说愣了：“你什么意思，进来的人可能不是李兴腾？”
“你难道不这么觉得？”
阎非看向他：“这次的事情不像是李兴腾一个人弄出来的。”
萧厉皱眉，像是又想起什么：“你说起这个我忽然想起来了，之前我在李兴腾的二手车厂，好像听见他在和什么人说话……”
他将之前在二手车厂里听到的事情和阎非说了，后者脸色惊变：“你确定吗？”
“我他妈就是为了偷听才被他发现的还能有错？”
萧厉没好气，却发现阎非的脸色难看异常，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你是觉得这个幕后黑手……”
阎非脸色沉郁：“我上次怀疑你的原因你还记得吗？”
萧厉冷哼一声：“可不敢忘，怎么，你上次就是把我当成这个幕后黑手来铐了？”
阎非淡淡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你……”
萧厉脑子一热，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听阎非又道：“不过那篇报道我后来仔细看过了，除了我妻子白灵的部分，你们可以发，罗小姐征求过我的意见。”
“我靠……你们背着我聊了什么？”
萧厉完全没想到醒来之后会是这种局面，难以置信地瞪着罗小男，后者给他的表情逗笑了，往他嘴边递了块苹果：“写好的东西不能浪费是不是？再说了，现在关于阎队长的舆论渐渐有了一点转机，这时候充理中客，应该会有不少人看的。”
萧厉一看罗小男这张脸就知道她如意算盘已经打好了：“那你之前说的采访是什么意思？”
罗小男嗔他一眼：“好处也是你的，阎队长答应给我们刊一个独家采访的机会。”
萧厉瞠目结舌，抬眼就见阎非坦然道：“与其来刑侦队当卧底，还不如直接问我来得快。”
“你……罗小男，你给他灌什么汤了？怎么之前对我就没见他这么配合过。”
萧厉自觉自己一觉睡醒世界都变了，嚼着苹果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小声道：“我看阎队长也不是你的菜啊……”
“说什么呢！”罗小男说着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我是帮你争取的，到时候是你去采，我只负责收稿和收钱。”
萧厉哼了一声：“我才不想采访他，要采你去采。”
罗小男笑笑：“那你说怎么办吧？再叫阎队给你做一次道别仪式？”
萧厉翻了个大白眼，心想就那种道歉来一次可就够了，没好气道：“我看道歉就算了吧，真要有诚意，也不止该跟我道歉。”
“其他的等你出院。”
阎非冷不丁地补了一句，萧厉被他说得一愣：“出院？”
刑警坦然地看着他：“我会去西山墓园替我的父亲和你的父母道歉，也会去看望714全部的受害者，这一点罗小姐也已经和我达成过共识了。”
“你们……”这下萧厉简直惊掉下巴，“我操，罗小男我要再不醒你是不是要把我给卖了？”
罗小男笑笑，又塞给他一瓣苹果：“这不是应该的吗，你和他是世仇，赔礼道歉到你这儿哪够，不过要换了我，可得把当年纹身的钱算在阎队长的头上，小几万呢。”
她说着还切了一片苹果给阎非，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开口：“不过，阎队长忽然这么合作，我想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吧？”
罗小男虽然长得英气，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十分狡黠，画的精致的妆容挑不出什么破绽，她勾起唇：“阎队长最近吃了不少舆论的苦头，是不是忽然想通了？”
萧厉经她提醒也像是陡然意识到什么，他脑子转的飞快：“你要靠舆论洗你自己？”
罗小男笑了笑没说话，而阎非一直以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照旧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我还有事情没做完，不能因为这些东西倒下，更何况我本来就谈不上黑，所以不用洗，只需要曝光。”
萧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多半是他老婆的案子，哼道：“还没答应要帮你洗白呢，你可别着急自我感动了。”
阎非也不恼，坦然看着他：“你不想要一个说法吗？我可以让全周宁都知道二十年前是我父亲做的不对，让你的父母安息……这样一来，你也大可以不再做那种噩梦了。”
萧厉倒吸口气，猛的抓住自己的手腕，上头空空荡荡，一下就能摸到那些凸起的伤疤。
“你……怎么什么都和他说？”
他瞪着罗小男，后者无奈地耸肩：“这可瞒不住。”
萧厉反应过来，皱起眉咬牙道：“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我不是在同情你。”
阎非语气平淡地看着窗外，一个月以来他似乎又瘦了不少，侧脸看上去轮廓分明：“我父亲欠你的，我可以替他还，但是我自己也有想要做的事情，需要你来帮忙。”
萧厉也不傻，很快就明白过来：“你这是在请求我原谅还是希望我们合作？”
“都有。”
阎非转过头，脸上浮上淡淡的歉意：“我和你道歉是真心的，我不知道我父亲当年的行为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他也确实五年没能破案，在这点上，我父亲有失职，我替他道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阎非这话讲的太过坦然，萧厉听了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罗小男对他使眼色，萧厉这才堪堪回过神，清了一下嗓子：“这当然也有我爸的问题，但是要是阎正平能早点破案的话……”
“丽丽你会不会谈判？讲实在的，你想要什么道歉。”
罗小男不客气地打断他，又对他笑笑：“要不行，我替你说？”
“算了吧，我一觉睡醒你都差点把我给卖了。”
萧厉翻了个白眼，他本来纠结的就是阎正平对当年的事情一直没个说法，如今终于从阎非嘴里听到迟到许久的道歉，他沉默许久，到底不愿意太掉份儿，瘪瘪嘴道：“那你赔我个纹身的钱，还有之前我帮你们打白工的工资，局里不发，阎队你不行自己凑凑？”
“你想要多少？”阎非倒也不含糊，问的直截了当。
萧厉震惊：“还真能发工资啊？”
阎非凉凉看着他：“你之前帮忙抓到了薛哲，可以帮你争取见义勇为奖金，你这次的住院费我也会想想办法的。”
萧厉扬起眉：“所以这算是补偿我？”
阎非好笑似地看他一眼：“少干偷偷摸摸的事情，这个钱就能早点到你手上。”
“丽丽你简直比我想的还好哄。”
罗小男吃完苹果优雅地擦干净手，适时地插进了两个人的对话里：“阎队长，以我当主编的经验，无论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最近这段时间趁着你的热度还在，最好能够趁热打铁……要不可有点浪费。”
“我明白，等到萧厉一出院，我们就去西山墓园。”
阎非淡淡道：“这件事，我希望它上网。”
萧厉一怔，按道理阎非如果要正面对之前的负面舆论进行回应，714绝不是个好的切入口，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人要舍近求远：“你要从舆论洗白自己，难道最该说的不是吴严峰的事？”
阎非摇摇头：“吴严峰的案子没必要解释，去西山一是向你赔罪，另外……我总觉得这个在背后操作舆论的人，他一定和714有关系。”
“所以……？”
萧厉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他脸色一变：“你不要告诉我当时714还可能有别的隐情吧？你之前怀疑我是不是也是因为……”
阎非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现在都只是推测，但是……想要让他有下一步的行动，就必须要戳中他的痛处，不妨试试，如果714旧事重提，会不会有人按捺不住，主动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