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国殇之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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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府

南国地处中东偏北,是个四季分明的国度,后改为炫赫国是因为南国出了炫赫一门后来继承了大统。炫赫以北的西蒙国略荒凉,交通不便,种植又低产,所以便依靠射猎交换粮食,也正因如此,民风相对强悍。炫赫以南是烟雨水乡的江晏国,常年春夏,是个民风和煦的商贾之国。

自两百年前炫赫吞并了另外两个小国家,成为三国之中最大的国度之后,便结束了盛极彼时的战乱,成就了此时这三国鼎立,相对和谐的局面。

初改国号的炫赫可以说是盛世之国,战后修养了几年便兵强马壮,国富民安,可惜似乎谁也逃不过盛极必衰的轮回,宫墙之内的惨烈并不亚于掠国之争。仅仅五世,到了第六世,炫赫嫡系便只剩下一个“坐收渔利”的景琪来继承大统,虽为女子,可忠于炫赫的旧部都在且正主只剩下这么一个,相互制约之下便也出奇地团结。所以,景琪还不到15岁,便在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局之后莫名其妙就成了那个令举国都众志成城的上位者。

北国的冬季比炫赫要寒冷许多,景琪本身瘦弱,是个不耐寒的体质,即使屋内的炉火刚烧过一茬她还是觉得身体似乎没能留住那些温热,虽然她很喜欢屋外的雪景,苍白干净,可是只看了瑞姑姑一眼便也知道想出去走走是不可能的……

这个宅子是霍将军仓促之下找到的最好的住处了,原是一个获罪的将军的旧宅,虽然比较简陋倒也清净。景琪中意院子里的那株红梅,雪盖满头的红梅在银装素裹中露出的那一抹红异常得显眼生动。

“主子,若要在此处常住,定是要给人常住的印象,免得闲来被人打听猜忌。”

“姑姑以为该如何?”

“给宅子赐个名字吧。”

“无心空余身,无间空有府。便作‘无府’罢。”

……“是。”

越来越冷的身子还是让景琪怀念起那微风和煦的春日……

——

早来的春风吹散了岁寒的料峭,景琪16岁了。肖琰回来了……

景琪在太傅的建议之下要办一场春猎来迎接肖将军的得胜归来,当然这场春猎所有人都以为会是肖将军的封侯现场,毕竟他刚刚凭一军之力,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平定了北国流民饥寒凶恶,至死一搏的叛乱。可是,仿佛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就该被命运“眷顾”区别以待,或有情或无情……

在景琪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肖琰,但却不是肖琰第一次见景琪。

只见那人生了一双美极的瑞凤眼,眼神流转之间坚毅冷清却又顾盼流光,身长八尺形貌昳丽,冷白色的肌肤即使在北国的风霜之中蹉跎了数年似乎也并未受到遗祸,侧身甩袍下马的样子,当是工笔画中费劲了心思才能勾勒出的气宇轩昂,还披着战甲的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倒像是天生的王者。

“殿下!”肖琰跪在台下,声线轻柔却有力。

景琪没说话,肖琰就一直跪着……因为她不合时宜地愣住了……

“咳咳……”侧坐的太傅虚掩着口鼻,故作动静。

景琪回过神来,抬手道:“肖将军辛苦了,赐座~”

“谢殿下!”

春猎往年都是王孙贵胄们自我展示相互较量的时候,肖琰也都参与其中,只是今年的热闹他只需要坐着看看就好了……肖侯爷坐在太傅旁边,满脸的骄傲和欣慰。

王孙公子之中才貌佼佼者甚多,殿下是个16岁光景的豆蔻少女,又加上没有肖琰的加入,他们更是卯足了劲儿地想表现自己,可谓是难得一见的大型孔雀开屏现场……

可是景琪却没有兴趣看他们,反正也没有人敢盯着她看,反倒是她,在珠帘的掩护下可以放肆地盯着肖琰看,让她生出一丝小儿女的窃喜来,第一次觉得这两侧还坠着玉坠,沉重的压得她头顶发麻的珠帘终于有了用处……那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矜贵的气质,每一份笑意都恰到好处地让人舒服同时又保持着距离感,尤其是那双瑞凤眼……景琪只觉得越看越移不开眼睛,直到她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一只找不到出口的小鹿没头没脑地四处乱撞,直到手心里冒起了虚汗……

景琪闭上眼睛,内心一遍遍地提醒着自己,“太傅教过,君人者,诚能见可欲,思知足以自戒,自戒,自戒,自戒……千万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可是,在她意识到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句“肖将军可有婚配?”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让殿内所有的人都能听清楚了。

太傅大惊失色,一时间竟也动弹不得……

为了让小殿下尽早地掌握实权,一年了,太傅几乎是倾尽所能,终日与景琪相处,比对待自己的孙子孙女要上心严格数倍,对这个性情率真直白的小殿下简直是爱恨交织,爱她那份纯白天真,也恨她那份生于帝王之家的毫无城府……景琪目前还没有实权,学习君王之道就是她的日常,为防止一人独大危及圣权,太傅和大臣们便决定把国内事宜全部分散在各个大臣身上,所以任何事情都不是哪个人说了就算的,包括殿下。

可唯独是这婚配嫁娶之事,父母之言尚不可违,更何况是殿下……

此言一出,肖侯爷也是一脸震惊和慌张,他不明白平日里从来不主动发言的小殿下此番是何意,更担心肖琰会因此当众失礼……

只见肖琰皱了下眉头只迟疑了片刻,便在众人各不相同的凝视下镇定地起身走近景琪,跪在大殿的正中央,低头缓缓道:“回殿下,尚未。”

“那我替将军指一门婚事,如何?”

肖琰低着头,景琪并未看到他眼中的紧张和暗流……

——

景琪回忆起春日里的往事,眼中又浮出一层雾气来,她抬手捏了捏山根处,压抑住了眼中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