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国殇之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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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失忆蝴蝶

15岁之前景琪过得可以说是“无足轻重”了……为什么这么说呢?世上所有的东西仿佛都分一个三六九等,包括尊贵。

虽生于帝王家,但是圣上多子,别说是亲王家的郡主,连成年的公主也是要送出去和番的。景琪又没有兄弟,只有一个成年的姐姐早就陪公主一起嫁于邦交了,谁能想到子嗣如此繁盛的皇室竟有一日凋零到只剩一个亲王家的郡主符合先帝的遗召继承人呢……所以,如果没有这场皇权变故,景琪的命运也必定会像所有的郡主一般,琴棋书画,待嫁闺中。

15岁之前的景琪与郡侯家的子弟均不相熟,被母亲勒令不准出门,偶尔听到府中下人议论炫赫门中各家公子小姐的事情总是竖着耳朵听,觉得有意思又觉得很失落,景琪一度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存在。当然母亲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此事还要从景琪12岁那年的春猎说起。

——

那一年,炫赫国收到了江宴国示好进奉的各种茶品、玉器和锦帛,圣上心情大好之下就决定趁着使臣尚未离开之际提前置办例年的春猎,以示友和也顺便彰显国威。为了让春猎前所未有的盛大,所有的皇亲国戚都被要求参与,就连12岁的景琪也在名单之上。

景琪非常开心,本来也是个活泼欢脱的性格,难得遇上这种即使自己主动提出也会被反驳的活动,得知消息的三日之前便兴奋地问母亲要了一身新装。

春猎设在皇家专用的骊山,周围方圆三十公里都是戒严状态。猎场分为演猎场和狩猎场两个部分,演猎场是圣上和国戚大臣们围坐观赏骑射箭术以及裁决狩猎封赏之地;狩猎场是方圆二十里的骊山,野生猎场。提前了的春猎,还带着浓浓的春寒。演猎场上锦帽貂裘千骑开道,圣上高高在上,下列的王孙公子站在狩猎队伍的前排个个精神抖擞,俯身拜了圣上,便等待着这场万人盛事的开场。

圣上大喜,一个抬手示意的手势之后,人群中便走出来一人,一身锦缎白衣之外一席云纹白袍被一根绒质红带系在脖颈处,白袍之下窄窄的腰身被束装得分外修长,腰间悬了一把玉柄长剑,皮肤白皙,高高的发髻之下一张少年人的脸庞格外明艳,眼角含笑的瑞凤眼似辰星闪烁。

至此周围满座的人群中开始有了一丝交头接耳的骚动,尤其是女宾席……

“是肖琰唉~”

“那个就是肖侯爷家的长公子吗?”

“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那是,论才貌我肖琰哥哥举世无双~”

“得了吧,怎么就是你肖琰哥哥了,堂堂国戚郡侯之女,竟如此唐突失仪,不知羞耻……”

“你懂什么?我此生非肖琰哥哥不嫁,哼!”

“吆~不愧是霍侯爷家的,将门出虎女啊~”此言一出,戏虐之意甚浓,人群中不禁传来一阵隐忍的哂笑。

“行了行了,你们也不怕被公主殿下听见了怪罪,都收敛收敛~”

……

景琪侧耳听去,心下也已经明了,原来这个好看的哥哥就是常在府中听下人们说起的肖琰,平日里都是听说,如今见了这实况,倒确实是应了传闻,连当初听来时觉得好笑的那句“几乎被所有的王孙贵女们惦记”也都如实了,景琪想到这里又觉得那些揶揄互怼的姐姐们实在有意思,不禁抬手掩住笑意,偷笑了两声。

“陛下万福。”肖琰上前,跪拜道。

“肖将军,开始吧。”

“是!陛下!”

为了不惊扰狩猎场中的野兽,所以开场便是由开场箭来取代乐奏,今年的开场是肖琰负责,确切地说自他15岁起至今已经连续4年都是他。

只见肖琰起身跨上一匹白马,扬起的白袍在风中还未落下便又随着奔跑的马速飘逸在空中,飞马途中单手接下肖贞从人群中扔过来的皮质酒壶,随手打开,仰头长饮了一口又原路扔回了肖贞手中,整个过程都在策马途中进行,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肖贞。

红鞍白马少年郎,倚剑飒酒寄长风。

肖琰策马直奔着一排箭靶而去,在距离箭靶百米处勒马停下,左手从马背上拈出三支鹰尾铁箭,右手弓弦满月,三箭齐发,分别正中三支靶心。顿时,整个演猎场一阵异口同声的喝彩。座下的使臣看得瞠目结舌,一边不自觉地鼓起掌一边朝着圣上连连点头致敬,圣上龙颜大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狩猎开始!”

这是景琪第一次见肖琰,12岁的小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她就是感觉手心激动地冒着汗,心脏从未有过的乱糟糟的节奏……心想“这个哥哥果然无双。”

难得出门经历这样的盛事,景琪好奇得紧,刚坐了一会儿便谎称肚子痛要去如厕,偷偷离开了演猎场朝着狩猎场而去。她为了春猎特意准备的新装是一身浅蓝色的男装,高高挽起的发髻,束紧的手腕和腰身趁得整个人看上去精致又小巧。背上背着一桶羽箭,侧身背着弓,倒挺像是一副来狩猎的样子……

景琪猫在一颗大树下,看着林中的一只麋鹿竖着耳朵警觉的样子忽然有些慌神,她是来狩猎的,她的羽箭射不死这头健壮的鹿,可她还是犹豫了……因为她看见那头警觉的成年鹿身后还有一只被树干遮了大半身子,隐约看见是在摇着短尾的小鹿。

而就在景琪慌神的那一刹那,她眼看着一只飞箭穿过树丛奔着树后的小鹿而去,她下意识地大声叫着:“快跑!”一边叫还一边冲着那成年鹿摆手,成年鹿一下就看到了她,惊慌之下下意识地便回头去看身边的小鹿,小鹿抖了抖身子,箭头偏了几寸便射在了小鹿的屁股上,随着两声凄惨呦呦的鹿鸣,两只鹿便仓惶地奔向了树林深处。

“是谁?坏了小爷的好事!”

身后传来马蹄声和一声怒喝,景琪吓得闭上眼睛,慢悠悠地转过身。